“哦?都是些什么人?”李柃随口问道。
“都是一些天物商行余党,目前侦知不过十余炼气者,封镇守使担心他们幕后另有主谋,特意嘱咐勿要打草惊蛇,看看能否任其串通发展,使得背后之人浮出水面。”
李柃道“你们自己解决便可以了,除非事涉元婴,不必再报。”
“是!”
李柃心中知道,这次香市取代天物商行执掌此间,难免引起那些邪魔余党的反弹,也有过往的既得利益者不甘心失去一切,又无法在正面战场打赢,只能寄望于这些暗地里的手段搅乱局势,好浑水摸鱼。
但真正的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这么做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像席元林,早早就安排了自家的精英子弟拜入冥宗,如今就算被镇守使们通缉都暂时无法擒拿,朱天祥见风转舵,立刻就投了仙门正道,也算是为自己家族势力谋得了一线生机,聂镛则依托总会骑墙观望,并不敢再表露敌意。
那些想要借机生事的人背后,说不定还真的没有什么幕后主使,就算有,也只不过是一些不满现状的个人,闹不出什么名堂。
与之相比,李柃担心的反而是其他。
“师祖,您似乎有些心事?”
等到回去之后,姚灵仙不由得私下里询问。
他也隐约看出来了。
李柃道“那些想要闹事的人只不过癣疥之疾,真正能够危害到此间统治根基的,还得是我们香道弟子自己,还得是香市之人和镇守使呀。”
姚灵仙面露讶色,旋即带着几许惶然道“我等惭愧,令师祖失望了。”
李柃道“我不怪你们,甚至不怪那些门下弟子,毕竟利益动人心,异地而处,我自己都难以把持。”
姚灵仙道“师祖胸襟博大,自是与我等不同。”
李柃道“不然,饱虎岂能与饿虎一概而论?
大修士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占据着天下利益的源头,故此或逍遥清静,或超凡脱俗,总有不同于一般修士的从容。
但,这并不意味着大修士的道德更加高尚,而只是所处位置不同。
我过去也曾是玄辛国的驸马,享有尘世富贵,左娇妻,右美妾,如今略得仙风道骨,但本质其实没有什么改变,而只是身份地位不同。
如今我李柃可是名扬四海的仙门大佬,毫不虚伪的说,区区一两座宝矿,灵园,中小福地,于我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我能无所谓。
但你们是炼气修士,筑基修士,你们都指望着靠着那些财富利益修炼上进,长生逍遥,你们也想要成为我这般的大修士。
现实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得偿所愿,甚至注定了要有人受压迫,潜在的机会被消磨掉。
故此,你们只能各凭本事,抓住一切机会去得到。”
姚灵仙正心有所感,却又忽闻李柃继续道“但这仍然是变质,过往之学子,徒工,功成名就了,成为制香师,香坊管事,长老,掌柜,难免沾染上金钱铜臭,为环境所熏染。
今日尚未发展至那样的地步,但迟早有一天,他们也会与金钱大道和光同尘,变作过往北霄岛,玉琅山那样的金钱修士。
我能理解,但却并不意味着要赞成,要宽恕,因为有些行径损害了大众的利益,阻碍了他人的道途,此即为黑白正邪之依据!”
姚灵仙道“可这万丈红尘原本就是个大染坊,不与之接触是不可能的。”
李柃轻叹一声,道“是啊,所以我不会躲在浮云台修炼,但却居高临下指责你们,我可以避世清修,可以不沾因果,恰恰是因你们替我处置了宗门势力的诸般琐事,令得我有超脱的本钱。
宗门和弟子是我入道根基,亦是我之因果所在,如若连集中起来的这些因果都处置不好,又凭什么去处置千头万绪的红尘因果?
而且因果之说,未免有失偏颇,因因果果,纠缠不清,倒不如用承负来替代更为贴切。
承负承负,大能承负,自然远胜寻常小修,我之因果斩断,倒不如说,自身实力强大到了一定程度,不再为其所困。
既如此,躲避终非解决之道,还是要负起责任,去主动承担和解决。”
姚灵仙道“师尊打算更改长老会体制吗?”
李柃道“我只擅长一些经济小术,不懂这些,何来革新?何况如今我积香宗形势正好,利不百,不变法,我辈修士,还是要从神通法术去着手。”
姚灵仙深以为然“神通法术虽非万能,但却是此世最大的力量,我香道香品能够影响人心意志者颇多,是要将其掺入平常日用之物吗。”
他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香品能使人清心静气,消除邪秽,的确拥有着引人积极向善的作用,但本质上还是与学院里面的教育差不多。
向善之言,多少人当耳边风,十年,二十年的熏陶,还是在尚未发迹的学子时期铭刻烙印,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