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周迟疑了一下,最终道:“凤阳……凤阳的宦官……开的门,引的路。”
一旁的耳房里,朱棣听到此处,已是打了个寒颤。
他怒不可遏,几次想要冲出耳房,却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此时,张安世道:“他们为何引路?”
“宦官们没有家小,指望着下辈子……何况被派去凤阳的宦官,大多在宫中是被冷落的,他们平日里清闲,因此,有人给他们传道,他们便格外的虔诚……”李喜周道。
张安世听罢,脸色一冷,道:“不好。”
他突然拍桉,而后大呼一声:“紫禁城呢,紫禁城之中呢?”
李喜周绝望地看着张安世。
众人见张安世突然反应变得格外的激烈,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安世厉声喝问:“紫禁城之中……是谁?”
李喜周眼底的怨毒,一掠而过,却道:“我……我不知道……”
张安世勃然大怒,直接捡起了桉牍上的惊堂木,直直朝这李喜周飞去。
这惊堂木直接砸在了李喜周的脑袋上,他吃痛,啊呀一声,抱着脑袋。
张安世却是焦急道:“上刑,上刑,给我用一切可用的刑都用上,对这李喜周,还有他的妹子,还有这些被抓来的余孽……对李喜周的孙儿也给我上刑!”
张安世大呼。
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张安世双目赤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这一切过于突然,可张安世一声令下,校尉们再无犹豫。
张安世转而,看向刑部侍郎吴中道:“诸公,现在有正经事要办,你们先行回避吧。还有……围看的百姓,也都请出去,热闹结束了,现在是少儿不宜的时段。”
张安世抛下这一番话,却径直冲进了耳房。
耳房里,朱棣见张安世一下子冲进来,他狐疑地看着张安世道:“这是何故?”
张安世白着脸道:“请陛下立即摆驾回宫……不,是臣陪着陛下回宫,也请陛下,准臣挑选一百名内千户所校尉随行。”
朱棣听罢,皱眉起来,他凝视着张安世道:“你的意思是……宫中有这李喜周的余孽?”
张安世此时的情绪显出了几分焦躁,道:“一定有,虽然不知有几个,既然在中都凤阳有,而且还不少,那么紫禁城中上万的宦官,一定有几个在其中,而且……臣已做出判断,这几个人……只怕已经开始做手脚了。”
“他们到了如今,还不死心?”朱棣挑眉道。
张安世道:“臣这边……有了动作之后,这李喜周一开始便判断出,当初破坏中都皇陵没有得到他应该有的效果,所以为了激怒陛下,是以……传出要谋反的谣言……而这些,显然还无法触怒陛下大开杀戒,那么……假如在紫禁城中,若有几个这样的教众,他被拿捕之前,会选择怎么做呢?”
朱棣顿时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道:“层层加码!”
“对,一定是层层加码,直到彻底激怒陛下,教陛下失去理智,这才给了他……机会。所以臣判断,应该十几天前,他就已下达命令,而这命令送到紫禁城,应该在三四天前……他在传达命令之后不久,便被拿获……今日押送来的京城……也就是说……可能宫里的人,已经开始做手脚,或者……用了什么诡计了。”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此等拙劣不堪的诈术,竟有如此多的人笃信不疑,甚至为他铤而走险?”
张安世道:“人在受骗之后,其实绝大多数,并不会幡然悔悟,反而会变本加厉,他们会自己继续欺骗自己,不断的强化自己的认知,因为这个世上,哪怕是最低贱的人,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天大的傻瓜。恰恰相反的是,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独一无二,是绝顶聪明之人。”
朱棣咬牙切齿地道:“今日本想亲自将这狗贼碎尸万段,看来,只有等两日了,走,一面走一面说,你挑人,随朕入宫。”
张安世道:“臣这边,会尽力对这李喜周……严刑拷打,一定要教他开口,可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这个人……所犯下的乃是滔天大罪,他自知自己绝不可能好活,而且一般的威胁,甚至哪怕是拿他孙儿,也威胁不到他,至多只是让他精神崩溃而已,所以臣才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先回宫中,加强戒备,到时……内千户所,在宫中摸排,将这几个党羽揪出来。”
朱棣一面疾走,出了此处,已是飞身上马。
张安世则大呼一声:“陈道文,带一批人,随我来。”
陈道文听罢,也没有打话。
眼下,也只有他们是最可靠的,虽然许多人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此时却还是抖擞精神,连忙追了出去。
…………
李喜周直接被送至诏狱。
陈礼不敢怠慢,亲自用刑。
这李喜周却只是失口不认。
陈礼显然也急了,忙教人将他的至亲直接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