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道:“他还有许多党羽,也都落网,只怕其中还有你当初在北平王府里的那尼姑。”
金妃却是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即便如此,那也不过是佛父的试炼罢了。你们杀不死他的,你们砍下了他的脑袋,他便回天上去了,佛父和佛母是为了拯救苍生,见不得我们凡人吃苦,才下了凡间。若世人不容他们,他们也照样在天上逍遥自在。”
朱棣:“……”
张安世感觉自己有些忍不住火气了,怒道:“你如何知道他们就是神仙?”
金妃反问道:“那么你又如何知道他们不是?”
这一下子,连张安世也觉得毫无办法了。
金妃道:“你们若要拿我出气,我自是甘之如饴,又或者是陛下垂怜我,想要给我一个痛快,我也绝不会有任何的怨恨,自然是愿意含笑去死。即便要教我遭罪,受诸多的苦,那也无碍,我不怨你们,也不后悔。”
朱棣忍了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此时显然再忍不住下去了,怒道:“亦失哈,亦失哈……”
亦失哈也急了,立即道:“押下去,押下去。”
数十个宦官,立马拖拽着金妃便走。
朱棣气得脸色发黑,道:“这都是什么鸟经,真是蠢妇。”
张安世叹一口气,道:“陛下,臣倒觉得,在这金氏这里,断然问不出什么。”
朱棣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亦失哈一眼。
亦失哈会意颔首道:“奴婢知道了。”
朱棣这时才又看向张安世道:“可是……他们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张安世很是澹定,道:“陛下别急,还有个崔英浩呢。”
朱棣冷哼一声,随即就道:“将这个奴婢的筋给扒了,朕要他给朕开口。”
那崔英浩,直接被人拖拽到了一处偏殿里。
到了这个时候,张安世可就不客气了。
在金妃的面前,张安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原本以为,自己已有些癫疯,可见识了这位金妃后,才知道世上真有疯子。
亦失哈特意来做帮手,谁晓得这亦失哈下头的宦官们,论起用刑,可比锦衣卫竟还专业。
只一会儿的工夫,这崔英浩便已痛不欲生,他哀嚎着,因为痛苦,而颤着声音道:“招,奴婢都招……奴婢什么都招……”
说着,他磕头如捣蒜,却是边道:“奴婢并不信白莲教,却是随金氏一道儿受朝鲜国派遣,作为朝贡之用。奴婢和金氏,都被打发去了北平王府,本以为,这一辈子,大抵也就如此了。可此后,金氏越发的飞黄腾达,她在宫中地位水涨船高,那朝鲜国……自然与有荣焉。”
他看了一眼张安世,接着道:“因此,朝鲜国的贡使来京城之后,特意说,金氏的家人,已在朝鲜国受了厚遇,她的父兄,都做了官。还教奴婢,也要在宫中好好的侍奉金氏,还说……还说……我在国中的兄弟父母,自然也会受到照料。”
“此后,金氏总教奴婢去办事,奴婢自然清楚,自己在宫中,还有在自己的老家,都需仰仗着金氏,因此,一直尽心尽力。他经常教我去京城外头跑腿,每一次,都教我夹带各种经书还有一些书信出入,外头给奴婢经书的人,往往也对奴婢大方,动辄便赏赐奴婢许多银子。”
“奴婢从此办事,更加的卖力……”
张安世顿了一下,想到什么似的,突的定定地看着他道:“前些日子,你也送过东西吗?”
“送过。”崔英浩连忙道:“送了一个包袱。”
张安世眼眸微微张了张,道:“多大的包袱?”
崔英浩试图想要比划,张安世却道:“来人,取不同大小的包袱来,让他来指认。除此之外,教人搜一搜金妃的住处,是否有这样的包袱。”
崔英浩却很是笃定地道:“这包袱一定不在。”
“为何?”张安世步步紧逼地道。
崔英浩道:“金妃一向很小心,即便外面送了什么东西来,事后都会吩咐奴婢丢到皇城湖里去。而且奴婢每一次帮他丢的时候,都发现那里头的东西,其实都已烧得差不多了。”
张安世眯着眼,再不做声。
片刻,宦官取来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包袱。
崔英浩看着这不同的包袱,勐地指向一个西瓜大的包袱道:“那包袱就这样大。”
张安世继续追问:“还有什么特征?”
崔英浩认真地想了想道:“里头似乎是什么坛坛罐罐,其他的,奴婢……也不敢看,他们会在包袱的外头,贴一张符箓,这符箓只有金妃可以撕下,若是送到她的手里,便已撕开了,她便知道奴婢偷看了,奴婢哪里敢。”
张安世回头看亦失哈,道:“这些日子,金氏可有在内宫走动吗?有没有关于出行的记录?”
亦失哈思索了一下,便道:“还真有。”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