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员造册的事,交专门的一个衙门来管理吧,我会奏请陛下,在咱们这儿也设一个清吏司,至于到时谁来负责,还需再想想。”
“只是填补上来的诸官,还得从吏中选拔,条件也是有的,要能读书写字,至少也能写文章,当然,不要求会作八股。还有就是平日里,办事得力的,年纪也有限制,不能太年轻,也不能太老,暂定在三十至四十之间吧,到时,你们举荐来,我亲自会和同知、推官、照磨来一个个见,最终我们四人来拿主意。”
高祥听罢,骤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吏是很难管理的,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并非是地方上的小吏是地头蛇的缘故,他们在地方上有很深的人脉,而且也擅长偷奸耍滑,还有欺上瞒下的技巧。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大明视吏为贱吏,对这些人而言,他们之所以为吏,不过是讨一口饭吃罢了,官员对他们除了责罚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奖励手段,指望他们卖力,其实难处不小。
可若是他们的主官,有了举荐他们的权力,而他们若是肯干,有了绩效,便有机会为官,哪怕这个官,不过是区区九品,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有着天大的吸引力。
一旦如此,只怕整个太平府,怕都要疯了。
官啊,在这个时代,多少读书人寒窗苦读,这些人家世比别人好,家学渊源也比别人深,为了读书,花费也比寻常人大得多,忍受着严寒酷暑,最后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可在太平府,竟可靠绩效就能得到官身,这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不说其他,哪怕只是一个举荐的权力,就足以下头的小吏拼命了。
什么士绅,什么乡里,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这些都是个屁,为了贯彻和执行威国公的政策,亲爹都可以不认。
你莫以为人家不认爹,他爹要气死,说不准人家爹还得跟着一起乐呢,死了都属于含笑九泉的那种!
高祥倒是审慎起来,甚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公爷,这官身……是真的吗?并非临时委任?”
张安世自也是明白他们的心思,一脸认真地摇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拟出人选,奏报陛下,陛下自有旨意。”
这些家伙,是需要一颗定心丸呀!
于是顿了一下,他便又道:“其实我张安世也只有举荐的权力,你们举荐给我,我举荐给陛下,最终裁决者,乃是陛下。当然,你们若是觉得陛下说的话也不算数,就当我没说。”
高祥却又忙道:“这……不用有功名的举人和进士,会不会……”
张安世道:“太平府要将事办好,咱们要吐气扬眉,要教天下人都知道,太平府这条路走得通,就得打破这个藩篱!如若不然,那些为咱们拼命的文吏和武吏们图什么?任何事想要干成,首先想的是怎么让周遭的人受益,若是连他们都不能受益,难道一位催逼吗?”
“若如此,那么这事也就不用干了。大家们心自问,自我来了太平府,多少文吏和武力出了力,当初他们确实有被我们催逼的因素,可总要为他们想一想。”
高祥等人毕竟是进士出身,说实话,总觉得张安世提拔贱吏,心里没底。
可张安世的这番话,顿时让他们没什么可说的,反而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对下吏都能如此,他们这些跟着威国公的人,还怕什么?
威国公是真给好处!
能处!
张安世没有再过多解释,却是很实在地道:“吏员要正规化,就要分等,可分下吏、上吏、司吏,根据年资给薪俸,而且还要有功过奖惩的规矩,想要提拔为官的,必须为司吏,当然,也有前提,必须确保三年之内,没有被照磨所惩罚过,每一次提拔,我等开会议论,照磨所要调取这些人的奖惩记录,同知厅要查他们平日的作为,推官厅要审查他们在衙中的情况,最终,我们再拿主意。”
“新吏……也要根据各衙所需的员额数,也即清吏司每年决定员额,而后招募,招募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考试,要确保他们识文断字,除此之外,清吏司以及其他衙门,抽调人进行会面,再确定录用。”
张安世说罢,在他们的脸上扫视一眼,便道:“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高祥道:“再无疑问!”
威国公都已经把事情吩咐得这么详尽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
高祥却是道:“公爷……那蹇公……”
他对蹇义表达了担忧,蹇义的名声太大了,即便是高祥,虽然曾被蹇义打击,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
一个这样的人,而且还以吏部尚书兼任宁国府的知府,他手头的资源几乎可以说是无限的,到时……只怕太平府也未必能及得上。
张安世明白高祥担心什么,他倒是显得很澹定,笑了笑道:“杨公的奏言,其实正合我意,说实话,蹇公这个人……我不认同他,此人是死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