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却是笑了笑道:“正是如此,本宫也不想开此例,所以思来想去……却得想一个折中之法。”
众人认真地听着,陈进道:“敢问殿下,有何折中之法?”
说到这里,杨溥看向张安世:“府衙和各县,要空出一些闲职来,如县里,可设两个主簿,一个主簿是县里的,另一个,东宫委任了去,当然,让他们观政一两年,自然还是要调回东宫的。起初让他们尝试一下一些小事,若是可造之材,就给这些观政的僚属紧要的事去让他们办。”
朱高炽便道:“上一次,那一批知府和知县,是因为粮食减产,惹来了父皇的震怒,这才丢了官爵,牵累了子孙。可见寻常的官吏,是难以治理南直隶的。若是明年粮食不能增产,夏税不能效这太平府一般大增,只怕……父皇又要震怒。我为儿子若是因此惹来父皇忧怒,便为不孝。”
“好在我大明多的是人杰,此番,本宫打算择选良才,一方面,免得太平府那边充塞了太多的官吏去,另一方面,也是为父皇分忧。本宫素知翰林院和都察院诸卿,无不是二甲进士出身,且一个个才高八斗,不如这样,就请诸卿委屈委屈,前往各府县,担任知府和县令……如何?”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懵了。
这翰林院的大堂,死一般的寂静。
朱高炽像是完全看不见大家那僵住的脸,微笑着道:“谁来做这个表率吗?陈卿家,你乃从五品的侍讲,我升你一级,为正五品知府同知,就去……淮安府任同知如何?”
陈进:噼。
朱高炽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进.“陈卿家,这也是为了家国天下啊,太平府那边举荐的淮安府同知,竟是一个举人出身,此后担任过仓大使、县主簿、县丞的人去担任同知,这……不免儿戏。”
“而陈卿家乃侍讲,乃饱读之士,本宫迄今还记得,当初筵讲的时候,陈侍讲论政时的风采,可谓是意气风发,字字珠玑,此番升任你去,正好教你可以施展拳脚,一展抱负。”
陈进脑子依旧发懵。
“功考的事,放在太平府,免得有人仗着自己是东宫的属臣,又是詹事府清贵,不将地方官放在眼里。所以……等观政结束之后,他们的功考,由本地的县令,以及府衙共同书写,送至詹事府,太子殿下既已有决心,那些不合格的,自然也该疏远了。可若是果有对新政有了真知灼见,且勇于任事之人,理当担负重任。”
他已经无法想象,为啥最后转过弯来,是这样的结果了。
这前任的同知,才刚刚被罢官,子孙为吏呢,他拿头去增产,增不了产,这不是跟自己全家过不去吗?
即便是到时不会罢官,堂堂侍讲,未来实打实的。哪怕只是混日子,至少也是部堂里的侍郎,甚至运气更好,成为尚书,更可能入阁,凭什么……好死不死的,跑去区区一个府里,干一个同知。
同知干十年,都还不如区区一个小小的翰林小修撰呢!
陈进僵着脸道:“殿下·臣臣的身子不好。”
朱高炽摇头道:“这无碍,又不是外放数千里,依旧还在南直隶。”
陈进的脸一下子白了几个度,道:“这臣臣。”
朱高炽叹口气,上前,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道:“陈卿,本宫为人子,为人臣,实在有太多太多的烦恼,卿乃国士,就算为了本宫,就权且当是为本宫分忧吧,本宫……”
朱高炽说着说着,竟好像要流下泪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不表示一下,就真的有点不太礼貌了。
杨溥笑了笑,接着道:“此外呢,这府衙里啊,只怕还得有两个少尹,其中一人就留给杨某吧。”
可陈进此时,却是心乱如麻,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嗡嗡的响。
此时,听朱高炽好像是在对他说:“荆轲啊,刺秦大业就在今日,请万勿推辞。”
陈进只觉得呼吸急促,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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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世:
这个显然有点令人意外,朱高炽诧异道:“杨学士也去?”
“不去如何知晓新政的成效?将来又如何辅佐殿下?”杨溥眼中透着坚定,道:“殿下,下官若是都不去的话,那么这詹事府上下,就没人肯去了。”
杨溥本就是翰林出身,此后又入东宫,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读书人。
朱高炽不禁唏嘘,他凝视着杨溥道:“只是本宫这里。”
“殿下……”杨溥道:“殿下奉旨……辅佐陛下,说起来,殿下其实就是监国的太子,可现如今,这天底下的国家大事,还有什么比眼下的新政紧要?殿下啊……看待问题,一定要分得清轻重缓急,尤其是国家大事,尤其是如此。”
“大明万里江山,万万百姓,每日发生的事多如牛毛,什么事紧要,要立即处置什么事可以搁置,这才是储君应该做的!如果事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