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娘生前的院子,都因为女儿跟人打架太烧钱,没银子,而每每感伤作罢。
苏容觉得小破院子挺好,距离主院和别的院子都离得远,方便她翻墙出去,不用总钻狗洞,也挺好,索性,一住多年。
但外面人不知内情,都说大夫人嫉恨七姨娘生前受宠,七姨娘没了后,大夫人对别的姨娘女儿都好,唯独对苏容,苛责得很,不给她好吃好喝好穿不说,还对她连打带骂,罚祠堂抄经书都是常事儿,让她一直住在小破院子里,也是合理。
王妈来到小破院子,真是来一趟,都会想起当初七姨娘住的暖香阁,那可真是一个玉堂香暖锦红做堆的金屋,偏偏被毁了,也不怪大夫人骂七小姐孽障。
月弯听到脚步声,探头往外一瞧,大声说:“小姐,王妈来了。”
苏容正在用磨刀石磨匕首,闻言立即将磨刀石和匕首收了起来,动作利落地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闹头疼。
王妈是个老人精,知道屋里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否则月弯不会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她也是无语了,七小姐蛮横归蛮横,但也是一个鬼机灵,身边的婢女却一直跟个小傻子似的,没半点儿机灵劲儿。
都是吃一样米长大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她进了里屋,来到床前,恭敬地将苏行则的家书交给苏容,“七小姐,公子的家书,夫人让老奴拿来给您过目,说此回书信,您来回。”
苏容立即睁开眼睛,一脸惊诧,“每回家书,不都是母亲回吗?”
“因为每回来家书,三页纸,两页都是说您的,夫人看了一年,很生气,说反正公子也不惦记她,只惦记您,这家书理应您来回。”
苏容:“……”
她宁可苏行则不惦记她。
她接过家书,本以为会看到又是两页严厉警告她不许打架闯祸不准欺负姐妹不准气父亲母亲的话,她都看腻了,没想到此回家书不同,事无巨细,温温软语,说的都是关爱她的话。
只在末尾,提了一句,她即将及笄了,他会在及笄之日赶回来。
苏容看完信,纳闷,“大哥没磕坏脑子吧?”
王妈心想,磕坏脑子的人是您。
苏容又将信看了一遍,苏行则说他一切安好,也就是没出什么事儿了。但这突如其来的温声软语,她着实有些受不住。她将信递回给王妈,“我打架打的手疼,写不了回信,你拿回去,让母亲写,就跟大哥说,一个及笄礼而已,他大老远跑回来做什么?姐姐们与我相差不多,这一年里,及笄了三四个,也没见他回来。让他好好求学,我不要这个特殊,金秋科考,咱们家可指望着他发光发热呢。”
言外之意,别回来了,我不想见你。
王妈:“……”
她咳嗽一声,站着不动,眼角扫她床头,“七小姐,您的匕首和磨刀石没藏好,刚刚老奴进来前,您不是还有力气用手在磨匕首吗?”
言外之意,总不能是用脚磨的吧?磨匕首有力气,写信也该有力气的。
苏容:“……”
她偏头瞅了一眼,果然枕头边处露着匕首把柄和磨刀石的边,估计是她刚刚太惊讶,动作太大,碰了什么,给露出来了。
阖府的人都怕她,唯独这个王妈,是苏行则的奶嬷嬷,不怕她。
她心里骂骂咧咧,动作缓慢地下了床,恶声恶气,“月弯,磨墨!”
月弯动作麻利地找出了红笺,又动作麻利地挑选了细笔。公子讲究,写信必须用上等的兰花信笺,这是走时特意送来的,崭新的,还没用过。
苏容握着笔,一手簪花小楷,落在信笺上,让王妈瞧着十分满意。毕竟,这一手字,还是公子亲手教的,不管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但这字,公子瞧见了,一定会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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