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榻的客栈里十分安静,她蹑手蹑脚往自己的房间走。路过周顾门前,房门忽然开了,周顾一身中衣,抱着胳膊看着她,“跑去哪里了?”
苏容吓了一跳,抬眼去看他,心想果然出去容易回来难,若是让她悄无声息溜出去,再悄无声息溜回来,周顾全然无所知的话,那周顾可真是不警醒,枉费自小习武了。
她摸摸鼻子,乖乖停下脚步,将拎着的酒递到他身前,“去买酒了。”
“醉花饮?”周顾挑眉,“这么烈的酒,你也能喝?”
苏容眨眨眼睛。
周顾凑近她,“满身的酒味,喝了多少?”
苏容实话实说,“一坛。”
其实是一坛半,最初喝的那半坛,遇到刺客时,敬给土地公公了。
“可以啊,一个人喝了一坛,还能面不改色的回来,小瞧你了。”周顾挑眉,“那你这两坛酒是带回来继续喝?”
苏容摇头,“给你买的。”
“算你有良心。”周顾接过两坛酒,同时教训她,“一个女儿家家的,黑天半夜别四处乱跑,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吗?还是说江宁郡的治安好,可以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也还没到那个地步。”苏容听着周顾一本正经教训她,心里很慰烫,摇头,“下次不会了,我就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出去溜达了一下。”
周顾“嗯”了一声,想起一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为何江宁郡没有乞丐?就连一个衣衫褴褛之人都没有?”
“哦,这个啊,是我父亲治理的好,每一个进入江宁地界身无分文的人,都可以去官府的救助所做十日帮工,十日后,领得一份工钱,用这工钱,可以做些小买卖安家。还有官府给与的各种政策,作为后续的帮助,一套实施下来,便没有乞儿了。”
“官府哪来的钱?这救助所,得需要不少银子吧?”周顾纳闷,“而且,还有各种政策,也需要银子支撑才能运行下去吧?”
苏容心想周顾果然不是腹中空无一物,她点头,“官府的税收,当地富户的捐赠,还有被帮助起来安家的乞儿,每年也会交一部分作为外来人口在江宁落户的安住费,总之等等吧,你若是感兴趣,等回去,可以找我爹,我爹肯定乐意跟你详细说说。”
周顾懂了个大概,“原来这就是江宁虽富裕,但只能供自给自足,每年税收并没有多缴纳给朝廷的原因。”
他疑惑,“我听闻陛下当年派人来查苏伯父,后来没查出他贪污纳垢,一两银子都没,给气笑了,想必也是知道江宁这些利民之策的,但是为何,没整个大梁实施起来?不说天下各处,只说从京城到江宁这一路,我便看到不少乞儿,而很多人,似乎也不知道江宁竟然是这般好的境况。”
“江宁郡不可复制。”苏容笑,“因为江宁有一个人,正德三年的头名状元,他有大才,但是不喜朝堂,遍游天下多年,后来到了江宁,与我父亲合得来,便在江宁落脚了。他制定了一系列的利民政策,我父亲十分推崇,两个人一起,施行了下来。政策初始,也是十分不顺,如今十多年下来,才是你看到的江宁郡。那个人叫谢远。”
周顾恍然,“谢远我知道,原来他一直待在江宁郡,我在东宫陪读时,秦太傅十分推崇谢远,说他有大才,不入朝廷,不封侯拜相,可惜了。”
“造福一方百姓,不算可惜吧?”苏容问。
“不算。”周顾肯定地摇头,“他如今在哪里?明儿能不能带我去拜见他?”
“他上个月被云山书院请去授学了,我及笄之日,他应该会赶回来。”苏容摇头,“你若是待到我及笄之日,自是能见到他的。”
“你及笄之日,他还特意赶回来?”周顾问:“对你很好啊!”
“是啊,谢伯伯一生未娶,把我当女儿疼。”苏容打了个哈欠。
周顾见她露出困态,止住话头,对她摆手,“都这么晚了,快回去歇着吧!”
苏容“嗯”了一声,回了房。
周顾看苏容回了房,也拎着酒关上了房门,将酒放下后,他掌了灯,看着桌子上的两坛酒,心想着,他就住在苏容隔壁,却没听见苏容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回来,也没听到她弄出动静,若不是他房间的窗子开着,他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味飘进屋子里,细听下,有细微的脚步声,也不会出去查看,正巧逮到她偷偷回来。
护国公府的护卫,虽然不是什么绝顶的高手,但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竟然也没人发现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没人报与他,废物一堆。
又想着,她这个未婚妻,若是嫁进护国公府,怕是想翻墙出去也容易的很,身手不错,不知道是打哪儿学的。
还有,这醉花饮,百两银子一坛,她除了自己喝外,还给他带回来了两坛,手里挺有钱?
周顾没了困意,索性开了一坛酒,坐在窗前喝了,一坛酒下肚后,觉得这醉花饮的确是好酒,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