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看一脸倔强的孙子，目光变得犀利起来。</br>“你回来，就能不同意？”</br>邱望之无言以对。</br>老太太又道，“我早说了，那个孩子太好，你望眼欲穿也得不到。如今她已是别人的未婚妻，就不要再想了。你是个聪明人，懂取舍，想想什么要得起什么要不起。</br>“咱们府子嗣单薄，你爹糊涂无能，你又干的这个差事。等到当今没了，老婆子死了，那些仇家群起攻之，你单枪匹马如何顶得起这个家？</br>“陶小姑娘父亲虽然官职不大，但与镇海侯府是亲家，孙家三代都得皇上看重。特别是孙临章死而复生，他们如虎添翼。</br>“她祖父的学生和未来表嫂是荀香，她们两人又玩得好。荀香得当今疼爱，更与小八感情甚笃……</br>“老婆子死了，陶小姑娘就是这个世上唯一与你风雨共担的人。她是个好孩子，美丽多才，婉约似水，有她相伴是你之福……</br>“我不让你爹娶媳妇，不让他生庶子庶女，就是怕他给你添乱，拖这个家的后腿。你明年就把小媳妇娶回来，给我多生几个重孙子……”</br>老太太讲了许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br>邱望之一句话不说，嘴紧紧抿着，只喉结滑动着。</br>外面的一个婆子颤声禀报道，“老太太，晚饭好了。”</br>老太太道，“让姐儿单吃，给世子爷多备些酒来。”又对邱望之道，“从今日开始，埋藏不该有的心思，收拾好心情面对未来。你负担的不止你自己，还有整个卫国公府。”</br>下人悄声无息端上酒菜，只听得见碗碟相碰的声音。</br>她们知道，老太太对别人都慈善，唯独对世子爷严厉。世子爷年少时偶有犯错，罚跪挨打是少不了的。</br>打是让嬷嬷代打，还不许打轻，一顿惩罚下来背上和臀上青青紫紫……</br>邱望之一杯接一杯，老太太没有劝解，只默默看着他喝。</br>酩酊大醉的邱望之被扶去他的院子。</br>天黑了，不知何时飘起了雨加雪，初冬的夜微寒已深。</br>等到下人退下，邱望之坐起来。</br>他拿出那把梳篦对着烛光照着，微光透过棕黄色的玳瑁，把他的眼睛染得一片昏黄。昏黄的眼泪流出来，似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br>明天起，这把梳篦就不能放在胸口了……</br>东阳公主府的外书房里暗香浮动，烧着几盆炭，地下铺着厚厚的绒毯，温暖如春。</br>荀香和荀驸马坐在蒲团上，轻声叙着话。</br>那套《黎诗画谱》快出版了，荀驸马说着自己的建议。</br>只要是说学问，驸马爹的眼里就特别有神彩。</br>父女二人谈到深夜，荀驸马才送闺女去二门，把守门婆子叫起来开门。</br>雨雪依然飘着，两个丫头拿着灯笼走在前面，灯笼周围的雨丝雪片被染得通红。</br>荀香走进二门，回头笑着跟驸马爹挥挥手。</br>她一进紫院，就看到飞飞从天空落下，向她叫了两声，再踢了踢右脚。</br>右腿上系着一管小竹筒。</br>是孙与慕的情书。</br>如今孙与慕大胆多了，写了几句甚想甚念的话。怕被别人看到，还是不敢写称谓和落名。</br>荀香心里溢满甜蜜，寒冷的冬夜也不觉得寒冷了。</br>次日，阴霾散去，艳阳高照。</br>荀驸马去荀府见老祖宗，荀香进宫见皇后姥姥。</br>荀香穿着粉色妆花段小袄，纯红色棉裙，一身喜气。</br>坤宁宫里非常热闹，妃子娘娘正在给叶皇后请安，大殿里环肥燕瘦，香气浓郁。</br>许久未见的蔡淑妃、秦妃、康王妃、济王妃、六公主都来了。</br>众人唱颂着皇上皇后英明如何神武，收拾了奸妃逆臣，还大黎和宫里一片清明。蔡淑妃和秦妃又诉说着自己被冤枉的委屈，痛骂着李氏心黑手辣。</br>蔡淑妃道，“听说两日后就对会李氏行刑，该！真是老天有眼。”</br>六公主主动过来跟荀香说道，“听说你跟孙世子定亲了，恭喜。”</br>荀香笑道，“谢谢。”</br>六公主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物是人非，那么多惦记孙世子的人都没想到，最后却是你。”</br>没好说“便宜”二字。</br>她想到前两年因为孙世子跟荀凤吵架，高善珠等人在一旁扇风点火的情景……似才过去没多久，几个女孩就永远消失在眼前了。</br>又补充道，“真是傻透了。”</br>荀香看看她，不知这孩子是否真的长了记性。</br>小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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