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道:“妹妹冰雪聪明,这其中道理妹妹细细一想便知一二。”
薛姨妈如今只记挂着两桩事,一桩是宝钗待选,便是选不得嫔妃,好歹也要做个公主的赞善;二一桩是薛蟠的婚事。眼看年岁到了,总要选个门当户对的,结婚生子,好歹绵延薛家香火。
至于旁的,薛姨妈既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
宝钗是个有能为的,心中将素日里哥哥薛蟠言谈过了一遍,想着前几日薛蟠方才宴请过内府一位郎中,因是就道:“是……为着皇商一事?”
李惟俭端起茶盏呷了两口,听得宝钗之言,心中越想越有可能!
宝钗之父过世,家中人物,不论是薛姨妈还是薛蟠,再无主事之能。宝钗又待字闺中,不好抛头露面,全凭薛蟠那呆霸王迎来送往维系关系,明眼人任谁都看出来薛家的虚弱。
严希尧打发御史詹崇威吓一番,所谋者必是薛家的皇商身份。
这皇商身份好处多多,领内库帑币,可经营盐铁之利,可避地方刁难,经营有方者还会领传家之爵!无怪天下商贾削尖了脑袋,宁可赔了家底也要做这皇商。
想到此节,李惟俭就道:“薛妹妹一句道破玄机,我也是这般想的。”
“那俭四哥瞧着……这其中可有转圜余地?”
“只怕难了。此番拿了薛家死穴,对方又怎会善罢甘休?”
宝钗蹙眉思忖,李惟俭又道:“薛妹妹不妨与老爷、珍大哥商议一番,许是另有转机也说不定。”顿了顿,说道:“今儿詹崇刚来,我料想那盯上薛家皇商之人,来日必定登门造访。薛妹妹不妨先静待一二日,再因势利导。”
宝钗愁眉不展,李惟俭说的没错儿,薛蟠那桩事的确是薛家的死穴。如今再谋算旁的也是徒劳,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知再留下来也是徒劳,她便起身道:“多谢俭四哥点拨,俭四哥的恩情……我,我记在心中,来日必当报答。妈妈还等着信儿,我不好久留,这就告辞了。”
“薛妹妹慢走,琇莹,代我送送薛妹妹。”
憨丫头琇莹‘唔’了一声,这才慌忙应下。学着往日红玉的样子,挑了帘栊,送宝钗出门。
李惟俭也起了身,将宝钗送到门前这才回返。
进得正房里,不待落座那晴雯就发了脾气。
“呸!薛家姨太太好不晓事,四爷忙前忙后的帮着,没功劳也有苦劳,不记恩情也就罢了,临了还来怪罪,这一家子真是不值交往的,四爷往后儿少跟她们往来!”
李惟俭心中熨帖,暗忖,这便是立人设的好处。便是报复了,外间也只当此事与他无关。
瞧着晴雯气哼哼的小脸,李惟俭探手宠溺的拨了下小姑娘的刘海儿,笑道:“这话房里说就说了,可不好传到外头去。”
晴雯兀自气恼道:“四爷到底还念着亲戚,若换了我,两句话撵走就是了,免得好心当了驴肝肺。”
她这边厢说着气话,一旁的香菱也凑了过来。她是个内秀的,少言寡语,心中感念李惟俭的好儿,也投来关切,又默默续了茶水。
李惟俭目光与之触及,香菱忙垂下螓首来,他便笑着略略颔首,随即道:“听说西山景致不错,改明儿天气暖和了,我带着你们去西山游逛一番。”
顿了顿,又道:“对了,有几日不曾给你标注读音了,去将书册取了来,我给你标注上。”
晴雯就应承下来,一旁侍立的香菱面色古怪的瞥了其一眼,随即又鼻观口、口观心。
须臾,晴雯回转,手中捧着一本簇新的三字经。李惟俭接过来,略略翻了下便纳罕道:“怎么换了一册?原先的呢?”
晴雯嗫嚅道:“不小心污了,我……我便私下里托人又买了一册。”
香菱听得此言,面上愈发古怪。那一册分明好端端的放在西厢房里,其上早被香菱标注了一通。
李惟俭没多想,寻了铅笔标注了一页,随即红玉与琇莹先后回返,红玉手中还提了食盒,原是送过薛姨妈其后又去厨房取了饭食。
这日临近一更,吴海平过来敲开门,将一张纸笺递与了红玉。红玉将纸笺送上李惟俭案头,他瞧了几眼,顿时心中有了数。
车员外名车庆和,大同人,靠着给边军运送粮秣起家,去岁内府放出皇商名额,此人倾尽所有,奈何到底底子薄,棋差一招。
错不了啦,车庆和定然走通了严希尧的门路,来谋夺薛家皇商的身份!
李惟俭对着二指宽的纸笺思忖了半晌,直到二更天过了这才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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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一早,李惟俭如素日那般早早儿起身操练了一番。
过后擦洗时,先是晴雯凑过来,俏生生的将一块帕子递了过来:“四爷,给你。”
“嗯?”李惟俭接过,瞥了一眼,便见是一块腾云镜花水月图样的帕子,奇道:“咦?我上次给你的好似不是这一块吧?”
晴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