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收到了一封卷宗,上述记载了费兴仑一案的经过。
案情经过便不复杂,当年费兴仑屡次落榜失意,酒后不忿,写了一篇文章。
大意是抒发心中郁结之气,感叹怀才不遇。
多是些读书人的通病。
不知何故,文章在坊间传开,引得众多落榜学子共情。
随着文章知名度提高,许是有人眼红,便跑去衙门举报,说文章中有抨击朝廷科举不公之意。
同样的一句话,在百人眼中便能看出百种意思。
这便是古言与现言的差别。
江景辰可是知道文字狱的厉害。
虽说费兴仑的文章远没到那种程度,大周不似某个朝代,先帝也不似某位君王,但的确是造成了不小影响。
案子是当时的京兆尹亲审,当堂判处费兴仑囚三年,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沈廷知起初并未干预,直至费兴仑被关押入狱,半个月后才亲自出面。
具体用了什么手段,卷宗没有记载,只是在最后更改了判决。
所查皆虚,费兴仑无罪释放。
江景辰看完卷宗,不自觉皱起眉头,轻叹道:“卷宗上唯一的线索就是名叫方鹏的举报人,时隔多年,也不知道是否尚在人世。”
青瑶闻言,询问道:“公子是在怀疑什么吗?”
江景辰点头道:“抨击朝堂可不是小事,且文章中说是牵扯到科举不公......如此案件,京兆府那样的衙门,府尹断案必然慎之又慎,怎会轻易更改判决?”
京兆府尹先是判定费兴仑有罪,都已经将人关进大牢,之后又改判。
不是不行,只是太过奇怪。
需知京兆府与别的衙门不同,历任府尹都是人精,不可能看不清案件的影响。
府尹亲自审案,且当堂就下了判决,仅此一事便透露出不同寻常之意。
沈廷知作为礼部侍郎,按理说牵涉科举不公,理应回避才会。
亲自出面又是为了哪般?
案件从始至终都只在京兆府,哪怕是发展到后来有众多落榜学子齐喊不公,也没能引得先帝重视。
甚至于三法司任何一衙都不曾出面。
以至于到最后,区区四品礼部侍郎,就将从三品京兆府尹判的案子给翻了。
玩呢?
沈廷知当年可不像现在这般,凭什么能翻案?
更何况起因是一篇文章,有罪没罪全凭京兆尹定论,何苦要翻案打自己的脸?
不通,根本说不通。
江景辰无奈道:“这案子到处都透露着问题,但又让人说不出具体有什么问题。”
青瑶接过卷宗仔细查看。
有用的内容并不多,但却有很多不合常理之处。
“公子,要派人去找方鹏吗?他是举报人,或许能知道一些隐情。”
有名有姓,只需查询户籍,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将人找到。
前提是人还活着。
江景辰点头道:“我总觉的这件事情不简单,让人暗自调查,找到人之后就地问清楚当年之事。”
益寿宫。
皇太后怀抱狸奴,顺着皮毛轻捋。
魏秉文伏地叩首不敢起身。
微风吹动檐下悬挂着的风铃,悦耳之声传出很远。
皇太后长叹道:“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变得老眼昏花,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魏秉文缓缓抬头,哽咽道:“是孙儿的错,让祖母失望了。”
皇太后淡淡道:“你有何错?错在哀家,太过溺爱于你,以至于你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私下做主。”
魏秉文好似被人揪了一下,疼的难受。
“祖母,孙儿知错。”
他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换作往日,皇太后定会心疼,让他起来。
但今时不同以往。
皇太后从始至终未曾流露出半分心疼的神色,也无半句言语。
直到魏秉文磕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伏地不起之际。
皇太后方才开口道:“梁王那人,大能耐没有,小心思极多,可你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就会被他给算计了?还是说,是祖母错估了你的能耐?”
魏秉文不知该如何辩解,一时间只能以沉默应对。
皇太后轻叹道:“你不在事发第一时间说出此事,等到快要瞒不住了才找过来,祖母还能有什么办法?”
魏秉文心头一跳。
泉州海船被劫,至今没能查到下落。
此事能瞒得了一时,但绝瞒不了一世。
他心中清楚,想要找回海船货物多半是无望,时间拖的越久,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万般无奈之下,方才着急进宫,将所做之事仔细交待。
倘若连祖母都没有办法,那还能够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