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对随自己南幸的旧臣大肆封赏,而且完全不依朝廷规矩,只按自己喜好。因此一时间行宫如市,有再任者,有进三官者,有召赴都堂审察者。恩赏僭滥,非散官之比也。
道君皇帝弄出这一招,立时东南官员都向这位太上皇靠拢,使得众官惑于诰命并行,而莫知有朝廷矣。
除了大肆封赏之外,道君皇帝更下了三道有名的诏书:截递角、止勤王、留粮纲。
截递角的内容是“淮南、两浙州军等处传报发入京递角,并令截住,不得放行,听候指挥”。即令东南各处官府不得在与汴京传递任何公文,但有事,须将公文发至镇江由道君皇帝亲自批阅。
止勤王则是“杭、越两处将兵,江东路将兵,及逐州不系将兵,及土兵、弓手等,未得团结起发,听候指挥使唤,先具兵帐申奏”,“如已差发过人数,并截留具奏”即令东南各处只可严守驻地,不得前去汴京勤王。同时将路过镇江的勤王军队尽数扣下,充作禁军。
留粮纲乃是“以纲运于所在卸纳”,即命东南各处不得再向汴京运送粮草军资。
这三道诏命一下,满朝哗然,道君皇帝、钦宗皇帝二旨并行,便令监司莫知所从,州县观望风旨,使得钦宗皇帝的旨意在东南地区形同虚设,政令难通。
除此之外,觉得自己远离金人,高枕无忧的道君皇帝终于在镇江又开始享受起自己悠闲的人生来,他一面大兴土木,缮营宫室,移植花竹,购买园池。另一方面又将自己明令禁止的花石纲再度拾起来,命亲信旧臣继续收集奇花异石,送到镇江自己行宫中来。
道君皇帝的种种作为,无疑触动了钦宗皇帝的的逆鳞,自古以来皇帝的权威哪容他人挑衅,太上皇干政的结果往往便是政令不通,天下大乱。在金人围困汴京城时,钦宗皇帝忧心自己安危,无暇顾及,但此时金人北归,便该到收拾自己这个临阵脱逃,却又不甘平庸的太上皇老子了。
况且此时太上皇意欲在镇江复辟的流言四处传播,也令钦宗皇帝寝食难安,便想要聂山为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前往东南,除去童贯等奸臣,迎回太上皇。但被李纲劝住。于是改诏命贬了蔡京、童贯、蔡攸等人,又遣宋焕为使,前往镇江劝道君皇帝还朝。
而此时的道君皇帝见京师安定,也觉得镇江虽好,但哪比得上京师繁华,于是也有心还京。于是借口到亳州还愿,便率众人往京师进发。
在亳州还愿之后,道君皇帝来到应天府,赐手诏一封与宋焕,命其先行回京交给钦宗。信中对钦宗皇帝大为称赞,赞其为帝王之家难得的孝子,又说明自己别无他意,只愿安享富贵,朝中大事,全由钦宗皇帝作主。
钦宗皇帝接到诏书后,便命李纲为使,迎道君皇帝还朝。
李纲来到应天府,面见道君皇帝,将钦宗皇帝圣孝思慕,欲以天下供养老皇帝之意说于其听,又请太上皇早还京师。
李纲说得动情,道君皇帝听后潸然泪下,又问道:“卿前时何故去职?"
李纲回道:“臣原先任左史,以狂妄论及水灾获罪,蒙陛下之恩,宽斧钺之诛,然臣当时所言,以谓天地之变,各以类应,正为今日金兵攻围汴都之先兆。夫灾异变化,譬犹一人之身,病在五脏,则发于气色,形于脉息,善医者能知之。所以圣人观变于天地,而修其在我者,故能制治保邦,而无危乱之忧。”
徽宗听了点头称赞,而后又问道都城攻围守御次序,李纲具实以对。待李纲说完,道君皇帝问道:“敌退,师方在河,何不邀击?“
李纲回道:“以肃王在敌营,因而不敢攻击。”
道君叹口气道:“为宗社之长久计,又何必在意肃王!”又问起自己在镇江行宫与汴京停止文书递角等事。
李纲回道:“当时恐金人知太上皇行宫所在,派兵来袭,非有它意。况且当时兵凶战危,两宫隔绝,朝廷对行宫所需,岂能不与满足!新君仁孝,惟恐有一事不合太上皇帝之意,每得太上诘问之诏,辄忧惧不食。臣窃譬之,家长出而强寇至,子弟之任家事者,不得不从宜措置。长者但当以其能保田园大计而慰劳之,若苛求细故,则为子弟者,如何能够免责!皇帝传位之初,正当强敌来侵,不得不小有变更。陛下回銮,乃是大慰皇帝孝心之举,因此细微之处,不问也可。”
道君皇帝听了此言,对李纲大加赞赏,又赐其玉带、金鱼等物,命他还朝交旨,不日便要起驾返京。
李纲回京在钦宗皇帝面前交旨,但在如何迎接道君皇帝返京之事上,大臣又发生分歧。
耿南仲建议道:“尽屏道君左右内侍,出榜行宫,有敢入者斩,先遣人搜索,然后车驾进见”。
李纲则是对这个建议坚决反对,说道:“天下之理,诚与疑、明与暗而已。自诚明推之,可至于尧、舜;自疑暗推之,其患有不可胜言者。耿南仲不以尧、舜之道辅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