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正当宗泽独自一人在油灯下观看地图时,亲卫来报,说是岳飞求见,于是宗泽便揉揉眼睛,让其进来,自己则是坐在椅上,闭目养神。
岳飞走进堂中,见宗泽正在闭目养神,于是走到身边,将其茶水添满,问道:“恩师可是为前进何处而烦恼么?”
宗泽也不睁眼,只是默默点头,而后又说道:“康王殿下只予我一万人马,却命我进逼檀渊,此事被你料中。如今来到开德数日,却是不知金军动向,虽然连战连胜,却未伤金人根本。若是全军继续南行,又恐金军半途阻隔,若是不进,久守此地,又恐为众人诟病。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岳飞听后说道:“恩师实在过虑了,我军到得开德不过数日,金人只怕刚刚得到消息,若学生所料不差,近日必有金军前来攻打。到时我军固守城池,将其击溃,到时其见开德难下,必定入侵檀渊,以阻我军南下之路。我军可趁其立足未稳之时,分兵击之,与檀渊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必当重创金军!”
宗泽听后睁开眼睛,问道:“此计虽是良策,但金军未定,如今这般计划是否为时过早?且便是如你所言,重创金军,却是于战事无补,又该如何?”
岳飞轻笑道:“恩师莫非忘记学生在大名府时所说之言了么?金军若是攻打开德和檀渊失利,便知我军之利,必定传回东京城外,令粘罕和完颜宗望忌惮,则其必定不敢再犯,只能加速北归。而我大军可趁机转战曹州等地,歼灭小股金军。待得收到金人北归的消息,便立即回兵东平,迎康王登基。”
宗泽疑惑地问道:“不知你何以笃定金人定会虏走圣上和太上皇?其北归必经滑、郑之地,到时我军与殿下大军一同回师大名府,在中途设阻,金人岂不是自投罗网?那粘罕与完颜宗望皆是成名许久的良将,怎会行此不智之举?”
岳飞嘿嘿一笑,说道:“恩师到时便知,就如学生所言,帝王之家,哪有何情意可言?圣心难测,我等只需静观其变便可。”
宗泽心中其实对岳飞的话仍然半信半疑,而且他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认识的康王殿下会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但见岳飞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于是便叹息一声,说道:“便依你所言,静观几日再说。”
岳飞见事已议定,便要告退,来到门口,突然想到陈淬之事,又回身说道:“恩师,学生还有一事要说。”
宗泽问道:“何事?”
岳飞说道:“恩师治军甚严,本是好事,但也莫要过于独断专行,像昨日陈淬将军之事,其并非畏战,只是心忧恩师孤军深入,若是着了金军埋伏,有所损伤而已,不应过度苛责。”
宗泽听后沉思片刻,说道:“知道了。不过将来你必定是领军之人,须知慈不掌兵之事。将士打仗,要做到的是令行禁止,上下用命。若是一味对手下仁慈,到临阵之时,只怕难行军令,反误了战机。”
岳飞躬身一礼,说道:“学生谨遵恩师教诲。”说完便告退出门。
过不几日,宗泽正在城上巡视,忽见远处有数十金兵护卫着一人向城下而来。宗泽连忙吩咐众人戒备,又率领众将来到门前城头上。
过了片刻,那数十骑来到城下,隔河站定,从队伍中排众走出一骑,上面坐着一员文官,朗声问道:“城上的莫非是宗泽宗老将军么?”
宗泽回道:“正是老夫,汝是何人?所来何事?”
城下之人在马上行了一礼,说道:“在下乃是中书舍人张立,受金国粘罕元帅所遣,来此与老将军共商大事。”
宗泽笑道:“我与粘罕有不世之仇,有何大事可商?”
张立说道:“老将军明鉴,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金人大军围困东京,圣上力主和议,老将军率兵来此,且不是违逆圣意?因此粘罕元帅派在下前来劝老将军听从圣命,暂罢刀兵,既不毁两国之和平,又可令城中圣上安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宗泽听完,怒斥道:“呸!汝乃我大宋官员,不思为圣上分忧,竟奴颜屈膝于金人,如此作为,实在令人不齿!况粘罕金贼,数度犯我边境,老夫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岂可因汝小人之言便罢刀兵?你传话回去,如今康王殿下已尽起全国之兵前来勤王,若其知趣,则速速北归,若是城中圣上有所损伤,大军到时,必叫其尸骨无存!”说完转身对岳飞说道:“给此贼些教训!”
岳飞会意,立即弯弓搭箭,一箭射向城下。
张立被宗泽一番辱骂,心中恼怒,正要还口,突然听得风声急促,便有一支羽箭将其头冠射落,顿时头发披散下来。惊得张立“啊呀”一声,将身子缩下,以手按头,拔马向后逃去。
城上宗泽见状哈哈大笑,高声说道:“尔等鼠辈,速速离去,告知粘罕,要战便战,老夫在此等其来攻!今是初次,若敢再来妄言,必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