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宗泽连战连胜之际,汴京城外的粘罕和完颜宗望也感觉到了来自宋军的压力,心知己方十余万人马来到汴京已经数月,粮草虽有各处劫掠,不至断缺,但四处有像宗泽这样的宋将不断袭扰,也是令大军不断被蚕食减少,于是便决定北归。
金军最后在汴京城中大肆劫掠一番后又挟持二帝为质,俘百姓十万余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向北的归途。
消息传来开德,宗泽大喜,召众人议事,来到堂上,宗泽开口道:“如今金人携二圣北归,必经滑、郑二州,我等可领军北上至大名府,截断金军北归之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应和道:“愿听将军号令,视死如归。”只有岳飞沉默不语。
宗泽见岳飞不动声色,又兼数次大胜,岳飞奇计百出,颇有算计,因此便想听听他的意见,于是开口问道:“鹏举为何不言?”
岳飞听宗泽叫到自己,便上前一步,说道:“学生觉得此时北上并非良策。如今金人大举北归,兵马十余万,而我军虽然在曹州征兵,也只不过补足当初万人而已,以万人对十数倍于我的金人,又是在平原之上,一无阻挡,金人铁骑正好发挥,我等相抗,无异于螳臂当车。况且二圣便在金军营中,一旦战事起,若是金人行凶,对二圣不利,则我等众人百死难恕其咎。”
宗泽皱眉不语,他知道岳飞一向敬重他,此番在大堂之上顶撞,想来是有其道理,而且他一直力主自己前往东平,拥康王继位,虽然自己也有意动,但如今二帝落在敌手,自己若是不为所动,实在难过自己这关,于是有此提议。固然二帝昏庸,以致于此,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但为臣子者,让他妄论君王安危,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开口说道:“若我书信于康王殿下及各路节度,邀众人齐往大名府救援二圣,只将金兵阻住,向其索还二圣,待其放回二圣,便容其北归,如此这般,金人岂不肯还二圣于我?”
岳飞听后摇摇头,心中叹口气,暗道这位恩师实在是太过迂腐,自己已经数次将其说动,但临到此时仍是心怀侥幸。如今的各处宋军早已被金人打得失了军心,好容易盼得金军北归,说不得如今正在庆贺不必再与其作战,而此时让各路兵马一同救援二帝实在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以康王心性,断不会让宗泽阻了金人归途。若是此时举兵北上,只是徒劳无功,反而损兵折将,更为不美。但宗泽如此执着,自己也不好再说,只能等其碰壁而回,再作计较。
想到这些,岳飞说道:“恩师莫怪学生多言,如今各处宋军早已被金人吓得胆寒,莫说是邀其起兵共救二圣,只怕金人大军未倒便已经望风而遁。若是不信,恩师可投书信于康王殿下并各路节度,可看其回应如何?若是恩师执意北上,则学生有一计,至少可保我大军不至全军覆没。”
宗泽哼了一声,说道:“未战便言败,如何能成大事?若非你数次有功,本帅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快快说来,若是有理便罢,若是无理而乱我军心,便自己去领军棍罢!”
岳飞听宗泽说得严厉,心中也有些许气愤,暗道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虽然我敬重你为人,但怎可是非不分?于是将脖子一挺,大声道:“为将者往小处说,乃是一军之性命,往大处说,便是身牵家国之安危。若是不能未战先思败便贸然而动,一旦战事不利,又该当如何?常言道:一将无谋,累死千军。说的便是这个道理。纵观我朝各处兵马,泱泱数十万人,若非为将者计划不周,如何能被区区十余万金军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连京城都丢给了金军,令二圣都被俘入金营?况且此战我已料定各处人马会无一来援我军,到时以寡敌众,如何不败?”
宗泽听了岳飞这番话,脸色铁青,气得半天说不出话,良久之后才大骂道:“混帐东西,尊师重道之言你都忘记了么?老夫拳拳为国之心,竟被你说得如此不堪,来人哪,将这畜生给我拖下去砍了!”
一旁陈淬、权邦彦、孔彦威、王孝忠等将连忙上前求情,王孝忠更是拉着岳飞的胳膊劝道:“大帅也是为国家而急,鹏举不可如此,速速向大帅请罪!”
岳飞此时牛脾气上来,哪里管得许多,梗着脖子说道:“尊师重道?恩师一意孤行,要将身家性命并满营将士尽数送于金军而不敢出言相劝,我若只是一味奉承,如何算得尊师重道?鹏举区区一命又算得何事,只是心疼帐下兄弟们而已。恩师不愿听学生之言,便请北上,学生才学驽钝,留在恩师面前徒自碍眼,就此别过,望恩师并诸位将军好自珍重。”说完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又对堂上众将躬身行礼后便推门而去。
见岳飞负气离去,将堂上众人惊了个目瞪口呆,原本他们一直以为岳飞谦恭有礼,为人有礼有节,却不想今日在堂上这般大闹一番。
宗泽眼见岳飞离去,坐回椅上,犹自生气,有心派人去将其抓回来收拾一顿,但转念一想,自己虽与其有师生之名,但自己却是数次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