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宗皇帝即位于幼,高太后临政,使新法尽去,旧臣当道,始有元祐更化、蜀洛朔党争,使神宗一朝之功业尽废。尽至其亲政,又一反旧法,任用新臣,重开王安石新法之路,于是朝堂之下争论不休,反将新法搁置,陷于党争,于是有绍圣绍述。于是经济上虽以恢复新法为号召,实则只是恢复元丰年间旧例,反阉割新法之中富国之策,而在抑制兼并等事上,比起元丰年间反为倒退,使变法之初衷丧失殆尽。且其在位之时,立意用兵,虽先后大胜西夏、吐蕃,使其重归为宋之属国,又行诏令于天下,四夷皆服,但使得国力日虚,再难为继。是故哲宗皇帝以冲幼践阼,宣仁同政。初年召用马、吕诸贤,罢青苗,复常平,登俊良,辟言路,天下人心,翕然向治。而元祐之政,庶几仁宗。奈何熙、丰旧奸枿去未尽,已而媒蘖复用,卒假绍述之言,务反前政,报复善良,驯致党籍祸兴,君子尽斥,而宋政益敝矣,实为可惜!”
“及至徽宗皇帝,章惇曾言: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但向太后以己无子,神宗诸子皆庶为由,主张立哲宗次弟端王,方有徽宗皇帝之位。即位之后,又由向太后主持朝政,复又用旧法之巨,将哲宗年间新法尽去。还政之后,徽宗皇帝更是亲小人,远贤臣,先后将章惇等贤相谪贬,而重用蔡京等奸臣。虽名为崇法熙宁变法,却实为敛财之手段。故有蔡京等人无恶不作,贿赂公行,卖官鬻爵,巧立名目,增税加赋,搜刮民财之举。而徽宗皇帝不问政事,一味尊崇道教,不顾国库空虚而大兴宫观,而自己则纵情书画,大兴花石纲,将搜刮于民的财物尽数挥霍。为阻言路,尽改前朝旧制,诏书皆为御笔手诏,而不经中书、门下商议,实乃政令之胡为也。及至宣和年间,天下百姓皆苦,便有宋江、方腊等人揭竿而起。韩将军亲历其事,当知非是百姓要反,而是奸贼横行,官逼民反而已。随后徽宗皇帝信李良嗣、童贯等人之计,联金灭辽,又重用童贯攻辽,以数十倍于辽之兵力惨败而归,最终只得以重金换得一个城市邱墟、狐狸穴处的残破燕京之空城。将军与我都曾随刘延庆伐辽,可还记得当年其烧营而奔,将士相蹂践死者百余里之惨状否?灭辽之后,宋金之间,再无屏障,于是金人两度南下,始有靖康之祸也,徽宗皇帝之北狩,实乃咎由自取。是故徽宗皇帝失国之由,非若晋惠之愚、孙皓之暴,亦非有曹、马之篡夺,特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于是蔡京以獧薄巧佞之资,济其骄奢淫佚之志。溺信虚无,崇饰游观,困竭民力。君臣逸豫,相为诞谩,怠弃国政,日行无稽。及童贯用事,又佳兵勤远,稔祸速乱。他日国破身辱,遂与石晋重贵同科,岂得诿诸数哉?昔西周新造之邦,召公犹告武王以不作无益害有益,不贵异物贱用物,况宣、政之为宋,承熙、丰、绍圣椓丧之余,而徽宗又躬蹈二事之弊乎?自古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皇帝甚焉,其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及至钦宗皇帝即位,早已是山河破败,乾坤混乱之局,虽其能先用李纲,免一时之祸,然其性格懦弱,又无政事历练,最终不免一败涂地。是故帝在东宫,不见失德。及其践阼,声技音乐一无所好。靖康初政,能正王黼、朱勔等罪而窜殛之,故金人闻帝内禅,将有卷甲北旆之意矣。惜其乱势已成,不可救药,君臣相视,又不能同力协谋,以济斯难,惴惴然讲和之不暇。卒致父子沦胥,社稷芜茀,实不足论也。”
岳飞将九帝之功过,一一细说完之后,终于可以喘口气,将桌上碗中茶水一饮而尽,看着韩世忠一言不发。
而韩世忠则陷入沉思,想到当年往事,双目见红,含泪于眶,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起身对着岳飞再拜,而这一次,岳飞并未相扶,坦然受其一礼。
韩世忠行完礼后,恭敬地说道:“兄弟之大才,便是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