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江淮宣抚使杜充高居右相之位,守在建康城中,因高宗皇帝南逃,建康城中以其一人为尊,故每日里饮酒作乐,哪里把金军将要渡江之事放在心上。
这日忽报兀术率大军连下和州、无为军,大军已至乌江,杜充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吩咐下去,将六万大军驻扎长江南岸,以阻金军,而身为一军主帅的自己则是龟缩于建康城中,闭门不出。
面对如此困局,便是一向胸有成竹的岳飞也不得安坐,虽然知道没什么效果,但还是想着自己来到这世间,也多少改变了些许历史,便想着看能否劝动杜充,以尽人事而安天命。
岳飞来到杜充堂中,命人进去通传,过不多时,下人回禀道:“相爷身体欠安,岳将军还是请回罢。”
见如此要命关头,杜充仍要做只乌龟,岳飞便心中有气,一把推开那下人,闯了进去。那下人紧追赶时,岳飞便已经来到杜充居所门前,大声说道:“就虏大敌,近在淮南,睥睨长江,包藏不浅。卧薪之势,莫甚于此时,而相公乃终日宴居,不省兵事。万一敌人窥吾之怠,而举兵乘之,相公既不躬共事,难保诸将之用命乎?诸将既不用命,金陵失守,相公能复高枕于此乎?飞虽以孤军效命,亦无补于国家矣!”说到动情处,岳飞不禁落下泪来。
说完这番话,屋中杜充只是不发一言,岳飞又请其前往长江南岸,以壮士气,说了许久,才自房中传出杜充悠悠的声音来,“来日当至江浒。”即使如此,杜充仍然不肯出门相见。
见杜充这副模样,岳飞已知此战必败,便不再多说,起身前去找陈淬商量对策去了。
岳飞来到营中,也来不及通传,便直奔陈淬大营,守门军士识得岳飞,见他满脸焦急,也不敢阻拦。
岳飞一掀帐前门帘,便进了陈淬大帐,此时陈淬正在研究地图,听到动静,回身看时,见岳飞满脸焦急,便有些奇怪道:“鹏举何事来此?为何这般神情?”
岳飞叹口气道:“方才在下去劝过杜充,想让其前往江南指挥,但其只是龟缩于屋内,并不肯与我相见。如今金军渡江在即,若是照此情形,我军定是大败亏输。如今来寻将军,却是想为你我二人寻得一条生路。”
陈淬不解道:“何出此言?”
岳飞一指地图上的马家渡,说道:“如今兀术大军已至乌江,不日便将于马家渡渡江来攻,我军虽有六万,帅无战意,到时哪有将士肯为其用命?若我所料不差,到时杜充定会派你我二人率兵前去对敌,但兀术大军十余万,岂是你我二人能守住的?这也是当初我曾劝将军‘莫近长江’之意。”
陈淬听后半信半疑道:“如今杜充军令未下,鹏举安能如此确定,便是你我二人前去,据长江天险而守,且有王燮陈兵在侧,岂会无动于衷?何来必败之说?”
岳飞沉声说道:“那王燮不过一匹夫耳!当日我与李成于盘州血战,以数千敌数万,其所率大军踌躇于六合而不肯助我,若不是将士用命,杀退李成,只怕在下也被其害死。而后不管粮草辎重,只是带着大军转圈,若非我到得长芦,那李成早已偷袭得手,烧尽其粮,又是一场大败。将军请想,面对贼兵尚且如此,何况金军虎狼之师耶。”
陈淬低头沉思许久,这才一脸郑重地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岳飞说道:“若是依岳某之见,不如此刻率所部南下再图计议。”
陈淬正色说道:“你我皆是宗帅旧部,岂有不战而逃之理?若是传将出去,只怕宗帅也要被你我二人气死。”
岳飞点点头说道:“我知将军必定如此说,且我乃恩师门下,绝不肯一战丢尽恩师颜面。但败局已定,回天乏术,因此只想得下策一条,还请将军与我斟酌。”
陈淬点头道:“还请直言。”
岳飞说道:“若杜充使你我二人共御金军,到时还请将军分我三千精骑,到时陈兵于大军侧后,到时王燮若是逃遁,我便阵斩其首,夺其大军。到时你我二人合兵一处,共抗兀术。到时若是抵挡不住,便退守钟山,伺机突围。将军以为如何?”
陈淬沉思良久,这才缓缓说道:“胜与不胜,只有打过方知,若是真如你所言,到时你我大军皆交付于你便是。”
岳飞点头称是,而后二人又对诸事商议一番,岳飞这才告退回营。
回到营中,岳飞将亲信诸将唤入帐中,表情沉重地说道:“诸位兄弟自随岳某以来,大小数十战,虽有困境,但都能转危为安。但此次不同以往,兀术起大军渡江来犯,杜充又不省事,每日只知饮酒作乐,全不顾及前方将士。依我所见,此番与兀术争锋,只怕要大败一场,乱军之中为兄难以顾及,但请谨记,若是兵败,不可恋战,径往钟山等我便是。”
见众人点头称是,岳飞又看向牛皋和王贵,说道:“我知你二人勇武好杀,但此战不同往日,若是陷在阵中,只怕再难生还,还望二位兄弟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