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圣人御赐,也不能随意杀朝廷命官!”
张嵩这话一说,又赶紧说道:“不过!大王如果要下官放了颜真卿,也得有个合理的理由!”
“你们抓他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呢?”
“他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吏员,敢污蔑朝廷命官!”
“他污蔑的何人?”
“诸冶监主簿王录。”
“他还用污蔑?”
“大王这就有所不知了,王录是朝廷命官,他污蔑……”
“送王录过来,是寡人的意思,怎么,阁下有意见?”
“有……王录他……”
李倓稍微一用力,张嵩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红色印记,一丝鲜血从里面溢出来。
“寡人奉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王录他玩忽职守,确实应该好好查办,颜真卿做的对,下官并没有扣押颜真卿,而是留他在御史台用茶,下官早就仰慕他已久,这一切都是误会!”
“那王录呢?”
“王录玩忽职守,下官已经安排监察御史写弹劾奏疏。”
“如何写的?”
“玩忽职守!”
“诸冶监的账目,查不查?”
“查!”
“现在把颜真卿放了!”
“来人!还不赶紧把颜清臣请出来!快!你们都聋了!”
李倓带走颜真卿之后,张嵩犹犹豫豫地去见了郭度。
“郭公……”
“我都听说了。”郭度正在写字,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下官无能。”
“不!你做得非常好!”郭度大笑出来。
“郭公,下官……”
郭度放下笔,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他敢在御史台拔刀,是公然不将圣人放在眼里,他还是太子之子,他这是要干什么?”
张嵩这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说道:“他这是谋反!”
“对!”
“但是他说那把刀是圣人御赐,还说……”
郭度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张嵩:“这你也信?”
“郭公说那是假的?”
“圣人会赐刀给建宁郡王?你先搞清楚建宁郡王的身份,他即便是皇孙,也只是圣人众多皇孙中的一个,就算要赐刀,也是赐给皇长孙,他一个被从长安发配到洛阳的郡王,任职一个七品芝麻官,还被圣人赐刀,这理说得通?”
张嵩仔细琢磨琢磨,说道:“还是郭公高见!”
“去安排写弹劾奏疏,一是建宁郡王弄权,虐待同僚,二是建宁郡王在御史台拔刀欲砍杀御史,去吧。”
说完,郭度又埋头开始写字,脸上的笑意已经忍不住了。
这不马上就可以向右相邀功了么?
右相一高兴,自己就可以调到长安,说不定可以顶替杨慎矜那家伙。
回去的路上,李倓对颜真卿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在下没事,倒是郎君,你是如何将在下救出来的?”颜真卿很认真地问道。
颜真卿不会溜须拍马,但这不代表他是个糊涂虫,他知道洛阳御史台那帮人都是李林甫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李倓笑道:“我就自报了郡王的身份,他们就放人了,小事一桩,你不必再纠结。”
“郎君是不是拔刀了?”
“拔刀作甚?”
“郎君就别隐瞒了,那些人各个盛气凌人,在下之前都报了郎君的大名,他们还是将在下扣下了。”
“哈哈哈,好吧,我拔刀了,差点就砍了那厮。”
“这下他们恐怕会将郎君弹劾到长安。”
“别管那些臭鱼烂虾了。”
颜真卿说道:“一个小小的主簿,御史台竟将事情闹成这样,看来这洛阳城的官场,也是官官相护。”
“没那么糟糕,别想太多。”
其实已经很糟糕,一个小小的主簿,郡王居然动不了?
这不仅仅说明御史台有问题,洛阳官场大部分都有问题。
账目为什么没有?
这一层又一层的少账缺账,到底有多少亏空?
大唐的官场上下已经有近十年没有人事流动,李林甫一味地玩弄权术,下面的人只需要服服帖帖,就安然无事。
想要在洛阳真正做点事,并不简单。
回了诸冶监之后,接下来数日,似乎一切太平。
李倓给少府监写了申报,诸冶监专门负责冶铁、铸器,可是铁矿的购买,是需要钱的。
在安史之乱之前的大唐,朝廷只对盐铁价格进行严管以及从中收取税,不垄断盐铁,民间可以制盐,也可以开采铁矿和铜矿。
官府要铸器,就直接从民间购买。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