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隋远文看的很清楚,那些使徒的眼睛里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他们有的只是对自由的贪婪。
这次,隋远文居然罕见地在郑良臣眼睛里看到了忏悔的意味,这让隋远文颇为惊讶。
要知道,想要放一个使徒回乡,他是否忏悔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指标。
郑良臣显然已经达到了这个指标,但是想要放郑良臣走,郑良臣的条件还远远不够。
他必须要做出卓越的贡献,天水铁骑的人才会放郑良臣走。这个硬性条件达不到,郑良臣就不能离开定北关。
隋远文带着赞赏的表情,看着郑良臣说道:
“几个月以前,你还天天缠着我,求我放你回去。最近几个月,你怎么不来求我了”
郑良臣笑了笑,说道:
“因为,我离不开这里。与其做不切实际的梦,倒不如沉稳地过好当下。”
隋远文闻言,点了点头,一脸赞同。
“那你,对回家还有那么强的执念吗?”
郑良臣闻言,开始默默思忖起来。
过了一会儿,郑良臣缓缓说道:
“有还是有的,但是没那么强了。”
听着郑良臣的话,隋远文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自己在戍守边疆的那段时候,也是开始慢慢淡化家的概念。
他开始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这种感觉像是拯救。
他想拯救郑良臣,他想让郑良臣永远不要淡化家的概念,他不想让郑良臣重蹈自己的覆辙。
隋远文看着郑良臣,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吧?在这里,每个使徒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这里。但是你是这里唯一不同的,你有家,想要回去。”
“家,是个好东西,我已经好多年不曾拥有过了。我知道你曾经,还有现在对于家的执念是什么感觉。我也知道你无时无刻不在担忧你的家人。”
话音刚落,隋远文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凝望着郑良臣,像是凝望一团光那样。
“虽然你暂时离不开这里,但是家你不可以忘记。你有家人,你有家庭,你忘记他们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
郑良臣听见隋远文说出的话,一时之间很是诧异,但是他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只见郑良臣笑着问道:
“军士长,我就算现在发了疯那样的思念家人,我还有办法回去吗?在这里受苦受难,我能得到最大的收获就是直面现实。现实不让我回去,我就算望眼欲穿,又有什么用呢?”
“我想负责,我想照顾我的家人,可是空间上的距离,再加上人为的干预,我有什么办法负责呢?”
说着说着,郑良臣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泪花。
隋远文理解郑良臣的心情,他也明白自己说的话在郑良臣眼里就是揭伤疤。可他还是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跟郑良臣说一下。
他淋过风雨,因此他不想别人和自己有一样的遭遇。
郑良臣也知道,隋远文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实在是太委屈了,委屈到每天夜里都在孤声抽泣。
这是他心里的伤疤,而这块伤疤正在被隋远文无情地揭开。
隋远文看着郑良臣的眸子里渐渐地蒙上一片烟雾,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你很委屈,我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的心里有光,那么无论你走向哪里,那都是希望的方向。”
郑良臣心里本来很不舒服,但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心居然莫名地释怀了。
郑良臣眸子渐渐变得清澈,他开始慢慢从失落中爬出来,迎接新的光芒。
“谢谢,谢谢军士长,谢谢您能在百忙之中还能惦记罪徒我。”
郑良臣抬起迷茫的脸,喃喃着说道:
“您说的很对,追逐希望永远是我的权利,我不该失魂落魄,把希望给放逐掉。”
虽然前路未知,但是郑良臣还是不想放弃希望,因为他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就算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能回家,他也要坚强地活下去,为了自己在颍川郡的家人,为了她们能够见到自己平安归来。
郑良臣拼命咽着气,他要将心里的不甘压下去。他知道现在这个状况追逐希望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但他必须咬牙坚持。话音刚落,隋远文和郑良臣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你说的在理啊,但这就是使徒的生活。谁让你们犯了大罪,还不知悔改呢?”
虽然郑良臣没有犯罪,但是听见这句话郑良臣的心还是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
要不是一年多以前,自己要逞英雄,强行弹劾自己的上级,自己又怎么会被人陷害在这里当苦力呢?
往常,隋远文跟使徒们说这话,使徒们都会跪下来喊冤。
但是隋远文看的很清楚,那些使徒的眼睛里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他们有的只是对自由的贪婪。
这次,隋远文居然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