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天已经大亮,郑二虎还没有醒,睡在他的身旁,却没了郑宽的影子。简单洗漱后,郑直走出房间,恰好郑宽哼着小调,手里提着一根金华火腿走了进来“醒了?咋不多睡会?”
“俺考完了,该去学校上课了。”郑直给了一个蹩脚理由。无它,郑直如今没了心病,却有了心魔。他受不了撇下沈传独自考试的良心谴责。可这并不代表他要让郑宽二人和沈传认识。
“那可惜了。”郑宽提起火腿“这东西可香了。”
郑直哪里看不出郑宽逗他,坚定的说“俺要迟了。”说着跑了出去。
到了沈家,依旧是沈栓子开的门,郑直得知沈传又到智化寺装乞丐去了,转身就跑。
“小郑考完了?”再次走进久违的公房,依旧是占乾和尚率先发现了跑到门口喘着粗气的郑直。
原本郑直不想理会,却不想坐在窗边正在誊抄的沈传抬头看向他。郑直立刻收敛心神“是,有劳禅师挂记。”
占乾和尚笑着摆摆手“想来小郑这几日也不轻松,这次就这些吧。”
郑直恭敬的接了过来,走到他常用的桌子旁坐下来,开始誊抄。
“五虎能够记得俺,俺是很开心的。”中午智化寺管一顿饭,郑直趁机向沈传道谢。自然不敢说明,只说沈传高明,竟然能够押中题。
对于郑直不停的恭维,沈传倒没有受之有愧。毕竟郑直之前什么水平他晓得,郑直更清楚。如今郑直说多亏了他,那么应该错不了的。
事实上,这四个多月,郑直为了鱼目混珠,几乎每日都问沈传一堆边边角角的问题,而那些试题就掺杂在其中。沈传根本记不住有多少是他讲过的。昨夜从旁人那里打听来试题,只记得有两道郑直曾经问过他。除了感叹郑直好命外,又开始担心郑直忘本。毕竟他连郑直的蒙师都算不上,郑直倘若高中,翻脸不认人也不意外。而郑直昨日没露面也恰恰说明了问题,却不想今日一大早郑直找来了,这让沈传对郑直更加看重一分。
“俺真的后悔没有劝先生参加国子监考试。若不然……”郑直和沈传有约定,当着外人,依旧称呼沈传为‘沈监生’,若是只有二人时,再称呼‘先生或老师’。
“与五虎何干。”沈传摆摆手,却不愿再说,显然郑直不会聊天,直接戳中了沈传的肺管。
郑直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也是刚才和沈传说的时候,才发现沈传似乎对于教授过他具体哪些题目,已经记不太清了。因此也就顺坡下驴,只说有部分押中。而这又为郑直来年的会试增加的一份把握。事情虽然没有做到问心无愧,但总还是圆满。郑直坚信他不是无信小人,一定不会对沈传恩将仇报,将来总要报答对方的恩情的。
“老沈,小郑,俺这有个活,你二人接不接?”下午一上值,占乾和尚就找了过来“申王殿下年底大婚,有些东西需要赶着誊抄,人家愿意给二两银子做酬佣。”
二两银子多吗?郑直每个月在武学只有三斗米的口食粮。如今一石米售价三百六十三文,一两银子按照官价兑七百文,换成银子大概是五钱一分八厘。三斗米值银一钱五分五厘四忽,二两银子相当于郑直一年多的口食粮。
虽然郑直自认为高中无疑,可他是个谨慎的人,沈传就在他的身边。至于说什么举人身份带来的好处,旁的地方也许吧。但在这汇聚天下英才的京师,连状元都是三年一个,更何况举人。
因此直到八月三十早上,郑直依旧来到申王府准备上值誊抄经文。沈传实在忍不住,提醒郑直今日有大事,耽误不得,他才急匆匆来到了贡院对面的放春楼。
“五虎也没睡好?”郑直按照郑宽留在武学的口信,来到了二楼一个雅间,郑宽和郑二虎已经等在这里了。那位许公子并没有在,想是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毕竟对方如今已经接了世职,成了羽林卫指挥使,当然是带俸差操。
“叔父和二虎也是?”郑直没有否认,更不会去解释。今天是检验他这半年努力成果的时候,郑直实在无心多言,显然郑宽和郑二虎也是如此。
按理说明日才放榜,他们来早了,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乡试放榜的前一天,考官们要填榜。主考官依名次先在草榜上填写拟录取试卷的“红号”,草榜填写完毕后,所有乡试官员在内堂集中,共同拆卷。每拆一卷,先送本房官,房官照举子卷面姓名,以蓝笔书两长条,交监试主试阅过,始发省事吏,省事吏交写榜吏填写在草榜上。然后,将草榜交给书吏,由他向在座的所有官员宣读考生姓名,完成这些手续后,开始填写正榜,自朝至夕毕。
填正榜时,各省都是从第六名写起,直到完成最后一名。然后再写前五名,由第五名倒写至第一名。每写一名,易满堂灯烛一次。
郑宽显然是花了大价钱,包间的位置很不错,正对着贡院。可整整一上午叔侄三人六目相对,谁都不敢看看窗外一眼。郑二虎甚至双眼紧闭,一会求佛祖保佑;一会求三清显灵;最后甚至求至圣先师开恩。
郑直虽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