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叫杨儒。”杨公子一边揉揉手腕,等着郑直的下文,很显然刚刚他想出来的几句话,很重要。可这有什么啊,几百年后,全世界只要有华人的地方,都知道啊。哪怕杨儒如今已经在大明生活两年多,却依旧没有融入这个社会。他不明白,能够重新诠释儒家经典对于士人是怎么样的无上荣光。
“杨兄稍等,俺去去就来。”郑直已经想明白了,这个狂人必须跟他走。说着来到了大小眼跟前,低声问“老乡,咋称呼?”用的却是真定口音。
“咦?”大小眼一愣“你咋懂俺家乡话?”
“俺是真定卫的,你哩?”郑直之所以决定冒险救这个强盗,就是因为听出了对方的口音。还有之前大小眼截住他的时候,得知他哭的原因,其实有放了他的意思。只是大小眼同伙冒了出来,这才没有吭声。
“俺也是的,俺叫朱谅。敢问大兄弟名讳?”大小眼更加惊奇,赶紧说了身份。
“朱千户?”郑直脱口而出。
朱谅并不是千户,只不过是真定卫后千户所的一名达官总旗。之所以有‘千户’这么个诨号,据说是他的母亲在其年幼时和人吵架,扬言‘俺儿子日后是要做千户的’,于是就被人喊开了。这还不算,之后他的三个兄弟朱聪,朱文,朱博,大名都没人晓得,却被人挨个 起了‘百户’、‘总旗’、‘小旗’的诨号,一直喊了下来。
郑直虽然没见过这人,却听多了这厮在真定的传闻,整日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不是个好鸟。不由后悔莽撞了。
“对。”朱谅更加好奇“大兄弟晓得俺?”
“俺叫郑直,家兄郑虎。”郑直立刻搬出伯兄来震慑这个强盗。
“雌虎?不,不是,小道长,小知观在上,受俺一拜。”朱谅赶紧跪下行礼。
郑直无语,所谓雌虎,是乡间的喇唬们给他起的诨号。原因很简单,郑虎出生那年正好是虎年,所以父母就取了虎子,作为郑虎的乳名。之后兄弟四人也就依次排开,二虎,三虎,四虎,五虎。原本郑直的父亲郑实打算等兄弟几人成人后再请个学究取个好名字。奈何夫妇二人走得早,几个人的乳名也就喊了下来。
直到伯兄郑虎弘治九年年满十五,进京比试袭职时,祖母才决定找人为他取个正经名号。可郑虎却觉得这名字威风,请示了祖母同意后,除了郑直因为要入观,把本名舍入隆兴观,取了现在的名字外,其余诸位兄弟俱用乳名为大名。
郑直自幼体弱多病,身材纤弱,没留头时,宛若小娘。因此就得了这么一个让他恼火又无可奈何的诨号。
“既然都是本卫袍泽,俺也不藏着掖着,千户咋跑这做买卖了?”郑直余光看了眼无所事事的杨儒,示意朱谅起来。
“俺年初应了京操,吃不得搬砖做工的苦,就跑了。”朱千户爬了起来“那帮鸟人不把俺们当人看,吃的还不如畜生好。”
“行了。”郑直截住朱千户可能犯忌讳的话“你走吧,记着俺帮了你,不图千户回报,只求千户莫要卖了俺。”说着将锦衣卫随意还给他的茄袋打开,出乎他预料,里边除了一吊铜钱两块碎银子外还有一张纸。只是眼下他顾不上查看,拿出那一吊钱递给了朱千户“走吧。”
“大恩不言谢。”朱千户原本留下来,是有小心思的,可如今互相晓得了身份,又是乡党,立刻改了主意,收了钱,转身告辞。
“骑匹马。”锦衣卫很体贴,不但退给了郑直茄袋,还有一头驴,两匹马。原本人家是给了三匹好马,不过郑直的驴是租的,所以换了。
朱千户也不矫情,拱拱手,拉了一匹枣红马扬长而去。
“郑公子。”杨儒听不见二人嘀咕,眼见那个莽夫走了,这才凑了过来。
“杨公子,咱们走吧。”郑直没有解释,说着骑上了驴“俺去京师没问题吧?”
“当然,当然没问题。”杨儒之所以逃出京师,是因为没有人罩着,惹了祸,若是不然,哪怕他会化妆,迟早也会被那些被骗的肥猪揪出来。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不知道这个小孩什么身份,可是连大名鼎鼎的锦衣卫都客客气气,甚至送了驴马,可见有些实力。他早就习惯了骑驴找马,就算看走眼了,只要这个姓郑的庇护他躲过这一阵就好。
“你刚刚说的化工厂是啥?”两个人走在午后的官道上,前后无人,实在无聊,郑直没话找话,虽然他不屑于有辱斯文,可全当听个乐呵也不错。
“哦,生产化妆品,就是生产胭脂,唇膏这类东西的,还有香水。”杨儒也想多了解郑直,以便方便为下一步打算“这世上,只有两种钱最好赚。一种是小孩子的,一种就是女人的。”
郑直没听懂“小孩子能有几个钱?”
“他们没有,可是他们的.阿爸,.阿妈,哦,就是爹,娘总有吧?小孩子要是非要,他们能不买?”杨儒解释道。
“杨公子高论。”郑直没有反驳,在他看来杨公子说的根本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