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狐疑的看了眼杨儒,又看看杨谦,一哆嗦,这也发展太快了吧。他和杨儒说这事也不过才三日,杨儒真正出那座院子也不过两日。
可事实很打脸,就是这么快。面对被喊进来的两个小唱,杨儒不为所动,都让给了何凤棠,反而频频和杨儒对饮。郑直几次想张嘴,还是忍住了。他又没有逼迫杨儒,赚了钱又是对半分,至于对方私下如何,郑直不想管,也没资格指责,每个人都有活法,况且这有利于杨搞好与何凤棠的关系。
吃过晚饭因为已经到了夜禁,所以何凤棠就被两个小唱扶着去了客房。杨儒选的是一家书寓,说白了就是针对特定人的小妓馆。郑直谢绝了二杨的挽留,独自一人穿街走巷往家走。
“……不过哗众取宠,侥幸得了解元,都中是没人了吗?”路过一条不知名的胡同时,郑直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立刻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声音是从小路斜对过的院子传出的。他确认四下无人后,立刻来到那院子墙下,找了一处低矮的地方爬了上去。
院子不大,正堂掀着门帘开着门,几个文士模样的人正在里边汗流浃背的吃着火锅。其中一个中年人正对门口,此刻刚刚放下酒杯“……他怎么敢私批经书。”想来刚刚的斥责就是此人所说。
“算了,算了,反正是道门的东西,旁门左道而已。秉德等几位先生不都没吭声吗。”此时旁边的人出言相劝,只是因为被门帘挡着,郑直看不到真容。可这哪里是劝人,分明是拱火。
“那是他们为了脸面,不愿意盛会毁于一旦。”果然中年人立刻驳斥“若是俺在,一定当面斥责。”
这时,有人从院子西边蜷缩着身子跑了出来,然后进了正堂“这都中的天气好冷啊,喃们那里,现下还是单衣啦……”说着放下门帘,关上了门。
郑直看了看,跳下墙头,来到院门,摸着黑在右首门框上看到了‘夏家’二字。拿起地上的石子,在土墙上划了一道,然后继续往回走。
虽然说郑直晓得直隶,乃至整个天下的读书人对他是眼红的,可没有遇到,也就只当没发生。可今日他遇到了,以后一定好好报答。
第二天一大早,郑直刚刚洗漱完,前院就传来消息,说有个自称叫张荣的人来找他。郑直皱皱眉头,他不晓得这喇唬找来是为了啥,却明白,指定没有好事。可不见的话,对方纠缠,他更被动,只好跟着门子来到前院“张百户这么早,是不是出啥事了?”今天的张荣穿的很正式,皂靴脱了,穿的是草制暖鞋。
“是俺莽撞了,不过确实有事,郑解元可借一步说话?”张荣这次显得更加客气。
“请。”郑直请对方进了院子,向正好从客房出来的边璋行礼“师兄,这是锦衣卫的张百户,祖上也是俺们藁城人。”
“俺去上值。”边璋回礼,和二人客套几句后,走了。
郑直这才引着张荣来到外书房“到底咋了?”
“俺想求郑解元帮个忙。”张荣说着拿出一锭五两金花银放到了郑直面前。
“张百户还是先讲讲啥忙能这么费钱吧。”郑直谨慎的回答。他认识张荣这么久,就没看见过这厮往外掏过钱。
“俺有个同僚没了,坟都做好了,可碑一直没有立,只等着上边的封赏。前些时日,这封赏可算下来了,碑文也请人写了,就想找个写字漂亮的帮忙誊抄。这银子就是润笔钱。”张荣少有的痛快,一股脑的把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郑直点点头伸出手“拿来。”
“啥?”张荣以为郑直嫌弃润笔费少,就要讲价。
“墓志啊。”郑直自然也看出张荣误会了。
“不在俺这。”张荣赶紧说“郑解元上午可有空?”
“确实有些事。”郑直晓得不解释清楚,张荣一定记恨“所以俺们这就走吧。”
张荣大喜“够意思,够意思。”说着指指银锭“郑解元收好,俺们坐车去,不远。”
事实证明,郑直相信张荣,就跟相信他有两个头一般。所谓的‘不远’,足足坐车走了半个时辰。
张荣也晓得他有些失礼,因此在车里不断的东拉西扯。郑直听着此人说的司狱司最近一年的光怪陆离,倒不觉得乏味。待车子停下,张荣当先走了出去,郑直这才跟着下了车。
门前踏道是一级,石鼓圆形,内中没有花纹,门簪一对,也就是说这是一户六品或者七品武官的家。
张荣整整衣装,抬手敲门,不多时一个老叟打开门,一边审视张荣和郑直,一边问“二位官人何事?”
“烦劳通禀,俺是锦衣卫百户张荣,得知叶百户需要人誊抄碑文,就请了本科解元来帮忙。”张荣说着为郑直介绍。
老叟又看了眼郑直,对张荣说“请二位稍候。”说着关上了门。
张荣尴尬的对郑直说“怪警醒的。”
郑直点点头,他看出来了,张荣和人家根本不熟,也就是说是把他当做了敲门砖。过不多时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