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一个月才过年吗?为什么这么着急?”杨儒似是自言自语,似是询问郑直。
“谁家过年不想着回去合家团聚啊。”郑直也没有多想。
杨儒想了想,笑了“我从小就跑出来了,早就忘了团聚是什么感觉了。老大您呢?”
“俺七岁就在道观做道士了。”郑直的回答更加稀松平常。这不是他装的,而是六年离群索居,让他真的对于家庭没有啥太大的感觉。不过能够在三十晚上陪着陈守瑄等人一边胡言乱语品茗下棋,一边看天空中绽放出朵朵灿烂烟火,他还是很开心的。
“不如今年咱们一起过年?”杨儒突发奇想,却不等郑直开口直接说“算了,老大您是大忙人。”
“瞧瞧吧。”郑直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事实上,他倒是想回郑家过年,可天晓得那个杀千刀的刺客会不会等着他。因此他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跟杨儒一起过年。但是却不能这么轻易答应杨儒,很简单,同样是给东西,上赶着给予和意外之喜般给予,得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是郑直这一阵偷师杨儒的心得体会。
杨儒也不强求,继续边走边看,不知不觉二人来到了十王府街和灯市交汇处。只见街口两旁用白灰画了一溜四四方方的方块,长宽大约三尺左右。有个皂衣中年人看郑直张望,走过来询问“敢问二位可是租摊位的?”
“正是。”杨儒虽然姿态轻浮,奈何仪表堂堂,拱拱手“不晓得怎么个租法?”
“初八到十七,十天一共一钱银子。”中年人同样熟练的报价。
别说杨儒了,郑直都看不上这些摊位。杨儒给了中年人一分银子,打听有没有灯市里边便宜的铺位。
“所有里边的铺位,没有各衙门的官身到巡警铺作保是赁不出的。二位也不要听信啥有关系拿到低价铺位,那都是些光棍在骗钱。”中年人同样公道,收了银子,这消息也就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意思很明显,那不归他们这些皂役管理。
杨儒和郑直索性也不逛了,选择回去。这里都在施工,他们只能向南走,好在榆树街距离灯市街不过一个街口,并不远。不想走了一会,杨儒突然问郑直“老大,咱们是不是走过了?”
郑直停下脚步看了看“俺没看到街口啊。”又想了想“不过按照脚程,应该早到了榆树街了。”
杨儒又四下张望,快步走到一位歇脚的老叟身旁行礼,问路。结果自然是走过了,不过并不是他们三心二意,而是榆树街的最西头,本来就是一个死胡同。一座一进的院子杵在十王府路旁,刚好把榆树街断了。
杨儒又是一番打听,才得知这家主人姓杨是个东安商人,这是他家祖屋。杨儒谢过老叟以后,并没有理会郑直,而是直接来到了那处院子外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人,英姿挺拔,眉目剑星,看装扮也是读书人“公子何事?”
“在下有礼。”杨儒拱手行礼后开口“俺们是上京来赶考的,可是榻店住满了,不晓得公子家可愿租赁?”
“两位见谅。”青年回礼“俺家这院子只是一进的,里边也住满了,实在爱莫能助。二位可去旁边第三家问问,他家地方大。”
“俺们去过了。”杨儒无奈,继而又问“不晓得公子这院子可愿出售,俺们也可以买下。实在是想图个清静。”
青年看了眼杨儒还有跟在他身旁的半大孩子“俺们并无出售的意思,二位还是问问别家吧。”
杨儒点点头,再次告罪后,示意郑直跟上“老大,没准咱们捡便宜了。”走出一段距离,待身后传来关门声后,他一边低声对郑直说一边拦住了一辆马车。
郑直不由赞叹杨儒的脑子活,他到现在都不晓一座破房子怎么就成了财路,却不妨碍他立刻跟着杨儒走上车“榆树街。”
上了车之后,杨儒立刻坐到车厢左侧推开了车窗,却不吭声。郑直虽然不晓得杨儒究竟要干什么,却也不敢打扰,一边等着对方相告,一边眼睛也看向车窗外,企图猜测对方发现了啥财路。
“直接到东四牌楼街再拐上榆树胡同。”马车在干鱼胡同拐了弯,杨儒立刻对前边的车夫大喊。
车夫应了一声,脚程收多少是按照赁用马车的时候长短决定的,耗费的时候越长,赁钱越多。
郑直还是没有看出杨儒想要干什么,只能死死盯着车窗外边,绞尽脑汁想着对方谋划。很快马车就从东四牌楼街拐上了榆树胡同。
“一直到胡同底。”杨儒说着坐到郑直身旁,同样推开了这侧车窗。根本不顾吹进车厢里的寒风,一会看看南边窗外,一会看看北边窗外。
郑直只好跟着一会瞅瞅北边车窗外,一会瞅瞅南边车窗外。两个人一个目的明确,一个东施效颦,如同一个痴儿般不得要领。
路总有走完的时候,待马车停下,杨儒才说“调头,去刚刚的墨香居。”
郑直通过此刻杨儒脸上浅浅的笑容,推断,对方应该已经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