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傍晚时分,真定府境内少有的进士知县姜佐借口向知府汇报公务也赶过来入城拜望。
直隶境内不是没有出过状元,曹鼎,还是郑直的半个乡党,真定府宁晋人。所以不管是哪个县夺得这状元县的荣誉,这些大员都不会在乎,只有三个人例外。一个是在藁城为官四载的知县姜佐;一个就是年初刚刚上任的真定知县孙逊;还有一位就是如今在龙泉关坐镇,无法露面的真定卫掌印指挥朱忠。
按照制度,举人坊造价用银二十六两六钱六分;进士坊造价用银三十三两三钱三分。状元坊造价却没有个明确讲法,不过据郑直所知当初曹鼎的状元坊花了足足五十两银子。那可是七十年前的五十两,当时一两金子换七两五钱银子,如今却可以换银九两。所以两家承诺,只要郑家的状元喜报送到真定县,那么,年内一座造价七十两的状元坊就会屹立在郑家在县城的小院外。
而姜佐却并没有大包大揽,只是表示他准备修补藁城境内河道还有堤坝,力争年内将滹沱河旧河道疏通恢复使用。
郑直看到这,不由赞叹这位手段高。如今郑家的一千亩祖田就淹在新河道底下。这祖田对于郑家人,尤其是郑直兄弟等人意义非同寻常。郑实夫妇就是因为祖田被淹郁郁而终,郑家兄弟也是立志要重整祖田才在外横冲直撞。如今一切都唾手可得,只要那份喜报送去藁城。
不要小看这一份简单的喜报,有了它,郑宽就可以被记录在藁城县志内,永远被后世人记住。倘若没有喜报,哪怕郑家明明祖辈三代都住在藁城,这件事也不能上县志。
老太君虽然识字不多,却见识不凡,远不是郑家叔侄的小家子气。首先就表明,郑家三代都是真定卫籍,所以这状元坊应当建在真定卫。其次又讲,郑家自宪宗时调入真定卫后,三代都在藁城,所以喜报自然要送去祖宅,以便荣耀乡里,激励族人。
对于老太君的安排,三家都没想到,毕竟牌坊和喜报拆开,以前可没有过。不过三家又都各有所得,自然也就不会求全责备。毕竟郑宽今时不同往日,如此众人颜面都得到了保全,也算是皆大欢喜。
郑直光是读信都感觉头大,毕竟顺了这个,逆了那个。设身处地想想,若是他,最多也就是推托,将问题甩给郑宽。更有可能,依旧会直愣愣的继续站队藁城县这边。
却不想老太君并未推脱责任,而是将三家全都安抚住了,他要学的果然还有很多。
当初人家啥好处都没有给,他们叔侄三人就不管不顾的得罪了本卫掌印还有真定县,站在了藁城县这边。而老太君一出手,状元坊拿到了,祖田恢复了。妙妙妙。
白石看了眼墙头的小猫,笑了笑,从手中的荷叶包中拿出一枚烧麦扔了过去。小猫吓得躲开,可是片刻后又闻着味摸了过来,凑到那枚落在地上的烧麦旁,试探着闻了闻,开始吃了起来。
“找到了。”远处一堆人里传来动静。
将正在大快朵颐的橘猫吓了一跳,赶忙叼着烧麦钻进墙角,消失不见。
白石收起荷叶包放进怀里,大步走了过去。待来到井旁,就看到一具肿胀的尸体,正被人从井口拽出。
“送北镇抚司,让赵家人认人。”白石还没有适应,毕竟如今已经是初夏季节,尸体又是泡在水里。他开始有些反胃,转身向外走。
张采应了一声,立刻招呼周围的行事校尉收拾残局。
“领班。”白石没走多远,赵耀庆凑了过来,捧着一个纸袋“去晦气的。”
跟在白石身后的石文义撇撇嘴,却没有吭声,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体的。
白石接过来,打开“不错。”说着拿出一颗扔给石文义,自己也吃了一颗,是话梅。又将纸袋递给赵耀庆“多谢。”
“应该的。”赵耀庆并没有拒绝,接过后赶紧道“俺也帮不上啥忙,这东西若是领班觉得还行,俺想请诸位兄弟一起消受。”
白石点点头“去吧。”继续向外走。
“这厮的眼神不错。”待出了院门,石文义低声嘲讽一句。
“你啊。”白石笑道“每个人都想活的更好,只是方式不同,没有对错。”
石文义当然不会顶白石“卑职晓得了。”
“听人讲,那个史臻享开口了?”白石自然明白对方口服心不服,可只要不表面化,他是不会再多说什么的。毕竟他是领导,手下人在合理范围内竞争,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讲了,怪吓人的。”石文义当然听懂了白石的意思,配合着讲了起来“没想到,那位孙指挥本事不小。”
作为一条船上的人,石文义和张采当然晓得白石私下去见史臻享的事。如今姓孙的不死,就是他们死,所以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必须和白石一起往死里整孙銮。原本他们还心怀忐忑,可如今有了赵碧惠这具尸体,就彻底的稳操胜券了。也不晓得白石对史臻享承诺了啥。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白石走上马车,石文义紧随其后,待落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