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民间习俗,孩子不到三个月不让宣扬,怕坐不稳。十嫂那次也是一再确信三个月丝毫不差,这才大鸣大放,显然皇后有孕不止三个月了。算算十嫂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他再次盘算如何脱身。
“醒了?”怀里的询问声打断了郑直的思绪,女人往他怀里凑了凑“咋不再睡会?”
“俺在寻思,要不要把你弄回去养。”郑直调笑一句。
“好啊。”女人笑道“只要爷入伙,奴就是你的。”
女人不肯告诉郑直她的真名,让郑直称呼她良女,因为那个猥琐的中年人刘良就是她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郑直同样不愿意告诉她真实身份。这个漂亮的女人很大胆,入关的第二日就打着邀请郑直入伙的名义躺到了他的床上。从始至终,刘良这个老父亲都不发一言,天下间哪有这种爹。
郑直无可奈何“那个青龙来无影去无踪,凭啥让俺信?”翻身压住对方“俺信良女都比你们的青龙多。”
良女顺从的迎合对方,轻声道“那爷就为了奴,入伙吧。”
奈何有人如今是牲口附体,根本听不进去。
风停雨歇之后,郑直拿出烟袋,打着火镰,抽了一口。良女凑了过来,封住了郑直的嘴。两个人谁都没有再纠缠刚才的话题,尽管这个话题他们从宁虏堡入关后,就一直在拉扯。
外边传来了鸡鸣之音,良女坐了起来“起身了,今日可要走一大段路。”
郑直迷恋的看着良女的背影“俺认识一个旦角,长得也如同你一般好看。”
良女扭过头,扫了眼郑直“奴就晓得这些日子做了别人的替身。”起身要走,却被郑直拉进怀里“啥啊,人家闺女都跟你一般大了。”
良女撇撇嘴“听爷的意思,难不成,还要奴的娘过来伺候?”
郑直哭笑不得“别闹,俺的意思是良女年纪不小了,打打杀杀的事还是别沾手了。跟着俺,吃穿不一定多好,可是总能不愁的。日后俺们有个娃,你把一身本事教他……”
“呸。”良女立刻挣脱郑直坐了起来“奴是贱人,就算跟了爷,生下来的孩子瞒着俺的出身还来不及呢,还教?咋教?教啥?是唱戏还是伺候人?”
显然郑直不经意的话,触动了对方最敏感的地方,直接气鼓鼓的走了出去。
郑直拿烟锅在炕边敲敲,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按理讲如今已经是二月下旬,天气暖和了,穿件单衣也不觉得冷。可是郑直宁可舍了中衣,依旧将王钟那件被血污浸透,咋都洗不净的直身套在了里边。没办法,朱千户试过,这件衣服果然是刀枪不入。王钟究竟在史臻享那里弄到了多少好东西啊。
待一切妥当之后,郑直又套了一件素色褡护走出房间,贺五十立刻迎了过来“东家都准备好了。”
这么多马,自然不能带进城,因此朱千户等人如今留在城外,只有郑直和贺五十跟着这些来路不明的教匪住到了城里的榻店。按理讲,他们其实也不该进城,可刘良找了一堆理由,进城了。显然对方有非进城的理由,也许这里就有教匪的联络点。
郑直点点头,来到东厢房,刘良正在和良女讲些啥,看到郑直进来“公子,今日俺们就走陵川县的白径,大概明日就可到河南了。”接着开始介绍白径沿途的关隘和路况。
高平县向东南为陵川县,县内有太行八径之一的白径又名孟门陉,直达河南怀庆府修武县。
长十余里,阔三步,由七十二拐和古栈道两部分组成。据此陉可南渡黄河攻开封,东可向大名进击,北可窥安阳、邯郸,是个可攻可退可守的军事要地。
而高平县通往河南的路并不只有一条,还有另一条。同样是太行八径之一的太行径。
此陉同样阔三步,却长四十里。沿陉南下太行,有关名曰“太行关”。又称天井关,雄定关。形势雄峻,素称天险,由此陉南下可直抵虎牢关。
按理讲,一长一短,刘良取舍并无不妥。可是他们明明要去郧阳,自然要离直隶越远越好,哪怕绕一些路。可是对方百般推脱在此逗留三日后,才选了白径。当然也有可能对方只弄到了白径的通关文书,可还有一种可能,这银子真的是从湖广送来?
“如此甚好。”郑直坐了下来,良女端着饭菜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默不吭声的走了“俺昨日和刘乐工讲的事咋样了?”
刘良干笑几声“良女毕竟是俺的闺女,她喜欢公子,俺也没法子。可俺就这么一个闺女……”
“俺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刘乐工难道就不想自个闺女有个好归宿?”郑直不耐烦道“俺也不计较良女之前,可是保证她不会受气。”
“哼。”良女不等刘良回复,一甩手里的抹布,走了出去,显然郑直刚刚讲的不中听。
“要不,公子再容俺几日。”刘良顺势道“反正俺们要去湖广,还有的走。”
郑直无可奈何,默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