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和朱三郎在真定一共联络了城内十六个专门放贷的光棍,只等着东家选定日子。”刘三恭敬的将这次真定之行简单的向郑直禀报“俺还约了几个好朋友分头前往下边的五州十县扫听这类人物,想来不日就会有消息。”
“东主有意在府城有所作为?”崇恩庆听后开口询问。
“不止府城。”郑直是要用崇恩庆来出面做很多事的,所以并没有隐瞒他的筹划“俺以后是要把产业开遍全府,乃至整个直隶。”
郑直没有工夫考验对方,一来没机会,二来没必要。如同李主簿一般,谁能跟着他走到最后,他也不晓得,与其担心有的没的,不如就让结果来验证。
郑直也是刚刚琢磨明白的,李主簿,王增,冯铎,叶良辅,薛汉他们尽管都可能背叛,重创他,但是都不可能将他一剑封喉,因为这些人都没有权力做后盾。而郑直则不同,他的背后是郑宽,郑虎,甚至假道士郑虤,假儿子赵耀庆,甚至还有那一堆的姻亲,官场上的同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可以翻盘,李主簿等人就要自求多福。
这也是为啥郑直面对刘成恩,焦希周两个监生时,举步维艰。可是面对有定国公加持的王增时却砍瓜切菜,没有权力的定国公府什么都不是。
“如此,季云斗胆。俺记得府城城北还有大片空地,却无人使用。东家与其和这些城市不逞之徒为伍,辱没身份,不如另辟蹊径。”崇恩庆斟酌之后提出他的看法。
郑直想了想“那些荒地,俺也晓得,很多都是乱葬岗。”
时隔百年,真定城内依旧流传着很多吓人的鬼故事。盖因为当年太宗扫北杀的人太多了,多到后续者根本无力清理,只能图省事的将尸首沿着城墙埋在城北一片。
朝廷当时之所以将这些人的尸首如同景观一般安置,还安置在城内,就是用来震慑所有不臣之人。永乐初年畿内为之一空,当世之人能够偷生已然感到庆幸,哪里会在乎那些。况且真定城是一座大城,根本不愁没地方住。可百年过去,城内已经繁衍六代人了。民间承平日久,早就丧失胆气,因此府城其他各处日渐拥挤,而城北却越来越荒凉。
“也因此,那都是无主之地。”崇恩庆却道“只需每亩一百文,就可以买下这一千多亩地,则整个府城的十分之一都在东主手中。”
真定府城经过成化时期修缮,如今周长二十四里。换算下来,大概内里有一万三千五百亩地,十分之一就是一千三百五十亩。一亩地一百文,不过就是十三万五千文,纹银不过一百九十三两左右。
定位错误,判断就会错误。崇恩庆刚入伙,不晓得面前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城市不逞之徒中的翘楚。不但对郑直之前的布商本府嗤之以鼻,还想着用低成本来打动郑直;用真定府城来劝住盲目扩张的东家。显然产生了误判,不可能达到目的。
“崇先生讲的未免想当然了。”刘三之前在藁城县衙可不敢如此和崇恩庆讲话,不过时移世易,如今二人地位平等,更重要的是,他先上船“一百文一亩地不过是坊间戏言,况且乱葬岗内也有城民安葬其中,这林林总总,又是多少?倘若有无赖借机勒索,先生又算在其中了吗?”
“这就需要隆兴观的诸位羽士出面了。”崇恩庆平静的回了一句“超度做法事告慰亡灵,不正是郑老太君的心愿吗?”
郑直皱皱眉头,他很不喜欢崇恩庆的这个提议。毕竟这让他如今做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别有用心。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想算计他的祖母“季云兄,俺不希望将老太君牵扯进任何纷争之中。望兄谨记。”
崇恩庆讪讪,拱手赔罪“某无状了。”
“不过你的提议很好。”郑直摆摆手“超度亡灵这种买卖还是交给和尚做比较好。”孙汉这个惹人嫌的,总该有点事情做了,省的动不动将徐琼玉三人塞过来。他也是正常人,忍了这么多次,只怕下一次,不一定还能忍住。
刘三立刻闭嘴,郑直没有决定之前,他可以反对;可对方一旦有了决定,他直管执行就好。
“如此俺打算去一趟府城,想办法和府衙之内的乡党拉拉家常。”崇恩庆立刻提议。大明的官分土官,流官。土官南北都有,可是直隶境内的亲民官乃至吏员都是流官流吏,有任期。偏偏衙司之中,还有一种是没有名目的存在,就是算手和书手。这类微末不起眼的存在是被用来辅佐流吏,往往由本乡本土,没有功名的读书人担任。流官流吏浮于表面,慢慢的,很多衙司被这种连功名名目都没有的算手,书手所把持。
“这事不用找府里,真定县应该就可以做主。俺师兄认识真定县的邓县丞,你们二人去林济州找他。然后再去普济寺,那的和尚只要钱给够,啥都不是问题。况且这还是搏得好名声的事。”郑直不由拍拍他的腿,虽然恢复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