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甄娘子越听越气,起身想回卧房,却突然记起那个无赖还躲在里边。可是她也不想留在这里听甄二郎讲这些有的没的“还吃吗?我给你再盛一碗。”
“够了。”甄二郎笑呵呵的道“俺去洗洗。”
甄娘子却立刻道“我不舒服。”转身进了卧房。甄二郎固然年轻气盛,可是和那个光棍比起来,差远了。
甄二郎无可奈何,去院子里梳洗之后,再回卧房,却插了门,只好去院子里架上吊床,睡了起来。
甄娘子则只能欲哭无泪的在郑直怀里轻声道“他会听到的……”都怪她作茧自缚,只想着不让甄二郎进来,却忘了如此一来,这个光棍也出不去了。更让她胆战心惊的是,郑直这一次迥异于以往,让她全无招架之力。
是的,郑直多日的心结一下子消散,连身子骨都硬朗了几分。甄二郎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不能筑山,却可以挖坑啊。两顷田挖出来最起码那些无主尸骨就可以安置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多花一些银子请对方迁坟。可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得要多少人来开凿啊?就算不需要东门号一般的可靠工匠,也需要数千人,他去哪找?
甄娘子终于奋起反击,咬住了郑直的肩膀。
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
马车停到了口子巷孙家后门,可是大门紧闭。
朱总旗跳下马,走过去叫门。
“你长大了,日后各安天命吧。”方正霸一改这几日的矫揉造作,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塞给了徐琼玉“拿着吧。”
“我不要。”徐琼玉冷漠的将荷包扔了回去,想要讲几句硬气狠心的话,却被一旁的方反霸按住了。
“我做的对错不讲,可是你总得有银子去讨好下人吧?”方正霸也不着恼,又把荷包塞给方反霸“你不是正室娘子,下人们都是属狗的,没银子,谁理你?”
方反霸一听,把荷包塞进了徐琼玉怀里“你娘讲的对,没银子,就算孙秀才护着,也是艰难的。”
徐琼玉瞅了眼正和守门婆子交涉的朱总旗,不屑道“不用了,汉哥不会委屈我的。这点银子还是留着你讨好那个色鬼解元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家瞅上的是我师父,女人没了宠爱,再没点银子傍身呵呵……”
方正霸沉默不语,方反霸赶忙道“玉儿不得胡言。”
正讲着,就看到孙汉出现在了门口。
徐琼玉立刻起身,向车外走去。方反霸想要嘱咐几句,却被方正霸拉住“得了,得了,我们也该去郑家了。”说着将荷包从方反霸手里拽了过来。
“等等。”方反霸却盯着窗外“不对。”
“对也好,错也罢。”孙汉面无表情的看向远处“俺已经决定了,这一百两银子就送给你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讲完示意身后的婆子将褡裢递给对方。
“不是我的错,是我娘……。”徐琼玉双手背到身后,绕开婆子,向孙汉跟前凑去“汉哥……”
“住口。”孙汉后退一步“都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污蔑尊长。”
“她就在车上,我们当面对质……”徐琼玉慌忙道。
“不用了,徐娘子的为人俺信的过的。”孙汉直接道“她为了你,再多的污水也会认得。”
“你要如何才能信我?”徐琼玉感觉天旋地转,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不是应该破镜重圆吗?不是应该喜极而泣吗“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汉哥的事。”
“真的吗?”孙汉终于没忍住“那么这半年间不断有陌生人来后院是咋道理?”
徐琼玉语塞,她出身教坊司,虽然洁身自好,却习惯了没有啥规矩,没有拘束。那些来院子里的不过是她向路人打听消息,或者央求邻里捎带一些东西,平日间也没见有谁讲过不妥,怎么如今就都成了她的错“定是那姓郑的嚼舌头……”
“住口。”孙汉皱皱眉头“这些都是俺打听来的。实话告诉你,若不是郑解元,俺是打定主意不见你的。望你今后修心养性,莫要恣意妄为。好自为之。”从婆子手里拽过褡裢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玉儿……”方反霸赶紧从车上下来,扶起跌坐在地的徐琼玉,对着孙汉道“孙秀才,玉儿是无辜的……”
孙汉却理都不理,直接走进院子。直到院门关闭,徐琼玉的心才算是死了。扭头瞅了眼马车,挣脱开方反霸,就冲了过去“方正霸拿命来……”
“站着。”偏偏此刻,郑直从车厢另一边冒了出来“闹够了没有?”
徐琼玉面对郑直还是没来由的心虚,倒是不敢喊打喊杀,任凭追过来的方反霸将她揽进怀里。
“先回去。”郑直瞅瞅远处看热闹的闲汉,还有路人。这真定到底比不上京师,喜欢看热闹的这么多吗?徐琼玉又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被方反霸扶着上了车。虽然不敢再闹,却一直用眼睛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