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东来虽然心里害怕,可是瞅着郑直并没有责备他的不慎,也就不好推脱,只能带着工匠们用残余的原料开始按方子上的配比调配,制作颗粒化的火药。
“等等。”站在一旁就近监工的郑直看着工匠所用的原料又有了新的想法,喊了一声。
众人停下,石东来走过来询问“东家咋了?”
“反正也是做。”郑直指指庞文宣带着人重新采买的米、面、油“那就多做几种。法子不变,就是配方变了。”他突然记起灯市街的仓库中好像有鸡蛋,还有乳酪,而西城坊操场则有糖,牛、马粪便“不要怕麻烦,干好了每个人年底都有红封。”
杨儒当初向他推销香水的时候讲过,为了制作那些东西,他试验过多少次,失败过多少次,每一种配比都是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试验。反正都要验证,不如就学杨儒,把工序和配比再精确一些。
石东来点点头,赶紧招呼一众工匠再从周围其他爆竹厂勾兑火药。郑直则扭头对庞文宣道“去周围找牛粪,马粪,鸡蛋,糖,乳酪,找不到就买,人的也没事。”
庞文宣可不想惹郑直不高兴,毕竟眼瞅着镖局就要开张了,赶忙应了一声向外边走去。老规矩,哪怕再赶工夫也不能跑,因为这里遍布火药,稍有不慎就是大爆炸。
工匠们对于新东家这样胡搞有些不以为然,毕竟这方子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你要添减少许这没问题,一点一点来嘛。如今可好,竟然有推倒重来的意思。奈何郑直是东家,还是文曲星下凡,谁也拦不住,也没人敢拦。众人只能一边腹诽,一边按照郑直的要求开始备料。
不多时,庞文宣捂着鼻子,指挥几个雇工挑着几桶臭气熏天的粪回来了。郑直长这么大,啥没见过。当年在山西被绑上山的时候,守着恭桶啃饽饽也吃的津津有味。所以根本没有在意,直接来到近前瞅了瞅,拿起一个木棍搅了搅“太稀了。再找。”
庞文宣赶忙带着人走了,他巴不得离着远远地才好。
郑直看了看周围的工匠,大声道“今夜加餐,石掌柜,找酒肆订十坛老酒,三只羊。”
一众工匠这才有了干劲,又开始按照郑直时不时冒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进行调配。忙活到中午,这才做了近百个火药饼放到了露天阴凉的地方风干。
“估计最快明个儿上午就会干了。”石东来拿着蒲扇不停的猛扇。没法子,庞文宣这厮为了不凑过来,将作坊整个变成了粪场,人的,牲口的粪便堆满了院子,苍蝇蚊子围着所有人转。
“石掌柜把这里安排一下,莫出了岔子。”用艾草堵着鼻孔的郑直,大咧咧的解开儒杉,拿着邢老大刚刚从城里用一百文买的折扇,同样扇个不停“然后拾掇一下,俺们去周围的同业瞅瞅。”如今一身臭气,再去接庄子,实在丢人。况且火药饼还没有落实,他也没心情为了一个几百亩地的庄子大费周章。因此得意坊的人来了就又被打发走了。扬声对一众工匠道“中午对付一顿,夜里,可不要给俺省银子。”
众人欢呼。
石东来按照郑直讲的,做了安排,到工棚沐浴更衣之后,就引着同样焕然一新的郑直开始挨家挨户拜访周围的同业。
藁城境内排得上号的爆竹工坊都聚集在县城城西护城壕旁,一共有十四家。之所以都在这里,一是爆竹工坊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爆炸,带来伤亡。二是一旦有警,方便用护城壕内的水灭火。
本县最有脸面的文士登门拜访,谁不是小心翼翼,欢天喜地的接待。哪怕是这十四家中最德高望重的何家爆竹工坊,也不例外。他家名号响亮,甚至郑家的爆竹都是每年从他家订的。明明已经将买卖交给晚辈打理的老坊主何景得到消息,特意从城里赶来招待郑直。期间对郑直问出的关于工坊的经营之道,悉数传授,没有一丝隐瞒。
石东来能讲啥,谁让郑直脸大,何家爆竹工坊可是在府里都有名号的。那爆竹方子根本不轻易示人,如今人家虽然没有拿出方子来,却把很多不传的工序告知了郑直。看来何家也是下了重本,要交好郑家。
郑直自然是大受裨益,回来后就拉着石东来重新又做了一批火药饼。然后并不是用啥阴凉风干,而是准备用从何景那里听来的法子烘干。这是相当的危险,以至于不管是石东来还是邢老大等人都反对用这种法子“最起码应该找人一点一点的多试几回才好。”
郑直无奈只好答应,奈何工匠们都是作惯火药的,哪个不晓得这简直是在玩命。哪怕他开出赏格,也没有人应募。于是,羞刀难入鞘的郑直索性亲自下场。
庞文宣等人自然更加反对“东家咋能做这事……?”“也是,那你来。”郑直直接将粗布围裙递给了庞文宣。
“不不不。”越是一知半解的人,才越会畏惧。那些火药工匠如此,庞文宣也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