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的。”程敬一定也不尴尬“能为乡梓做些事,也是俺的夙愿。”
“俺听人讲,如今薛汉和钱斌,华朝安已经龃龉多次?”一叶而知秋,平日间对薛娘子行踪从不管的薛二汉竟然妄图管束他母亲的行踪,这当然不是简单的不放心薛娘子。
“和钱朝奉还不算太过,华朝奉那里倒是生了几次口角。”程敬点点头“今年俺们直隶各地大旱,粮食自然贵了很多。华朝奉这就想着多从大名府那边进些粮食,可是钱朝奉一共就那么几艘船,给了华朝奉,那么薛朝奉那里自然就少了。”
“讲到底,还是没银子闹得。”郑直笑道“县城那家乾隆当,程举人可晓得?”
“有所耳闻,听人讲买卖做的很大,不但在府内各县有分号,甚至延庆州和保安州那里都有分号。”程敬显然并不是孤陋寡闻之人。
“俺倒是不晓得他们的买卖做的如此大。”郑直撇清一句“不过,县里乾隆当分号的掌柜田启文是俺朋友,只要有东西可押,利息好商量。”
程敬想了想,提议道“廉台堡最近热火朝天,钱朝奉昨日还找抱怨便宜了俺。想来这码头也该扩建一二了。”显然听懂了郑直的意思。就是让薛汉,钱斌,华朝安拿东西抵押,然后扩充产业。程敬不晓得郑直埋了那些后手,却懂,对方是打算将三家吃的连渣都不剩。可那又如何呢?
“痛快。”郑直一拢折扇“如此就拜托程举人了。”
“分内之事。”郑直没有讲过会给他怎样的回报,程敬也不问。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行了,时常把功劳挂在嘴边,除了徒增人厌,没有一丁点好处。
篾片当然要跟在雇主跟前,随时听候使唤,不过程敬的身份到底不一样,况且还肩负重任。因此二人谈完之后,程敬就告辞离去,郑直则收锚起航,前往府城。路过廉台渡时,郑直特意站在船头望着南边的方向。相隔将近十里,哪怕白日间,也不可能瞅的多么清楚,遑论深更半夜。倒是码头方向依旧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东门号的工匠从前日开始修筑砖墙地道开始,就不能再随意走动了,直到所有地下密道回填之后。届时工匠就会被调走,换上新的工匠。原本工期至少一年半,如今有了炸药,估计能节省三到四个月的工期。只是因为新用了水泥和铁筋,晾晒需要再暴晒一个月左右。
若是再算上内部修缮,估计又要八个月左右。没办法,美味居那位崔经济昨日又拿着一个名为‘火地’的修宅筹划找了来。按他讲的,如今皇宫里都是用的这法子在冬日取暖,甚至还延伸出来‘暖阁与火炕’。
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可是却挠到了郑直的痒处,他皮糙肉厚不怕冷,不怕冻。可是老人,孩子,妇人不行。于是祖母的院子,五房五门都会装上,甚至为了预防万一,郑直还打算给二房也做这种铺垫。林林总总算下来,也就是讲,明年他从京师参加武举会试后,才能住新院子。这已经算是快的了,若是要算上廖镗推荐的那些雕梁画栋的工匠所需的时日,估计得后年春天才能住进去。
不过想到十娘子,还有两个孩子,这一切都值得。
第二日城门一开,郑直就带着朱千户进了城。却并没有着急回郑家,事情已经发生了,冷眼旁观就好,他可不想让人误会。来到府前街的嘉靖会馆后院,从京师回来的冯铎已经等着了。
自从郑直和边璋决定用八当借尸还魂后,冯铎其实就已经被架空了。晾了对方两个多月,才将他招了回来。一来,郑直心中有愧,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二来,郑直之前想的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好处不撒手,名声也想要。如今不一样了,郑直想通了,在没有稳固的实力面前,他与其谨小慎微,不如放手去做。他还年轻,哪怕吃了亏,日后总还有机会。若是固步自封,以邻为壑,除了让他变得越来越市侩外,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老冯,俺晓得你咋想的。”郑直也没有客套“俺不解释,因为俺嘴笨。这个你拿着。”递给对方一个小盒子。
冯铎也没有迟疑,接过来盒子,打开瞅了瞅“签章?”
“日后嘉靖会还望冯会首帮俺管起来。”郑直打开价值一百文的折扇,嘴里却讲着数十万两银子的买卖“直隶八当还有彰德府的彰卫当,一共九家。这副担子不轻松,冯会首,且行且珍惜。”
嘉靖会原本一直都是边璋负责,然后苏纲协理。这原本就是权宜之计,毕竟边璋对货殖一途并非专才,做的相当吃力。和郑直协商之后,决定将闲置的冯铎请回来。而边璋司理的位置并不动,一来,方便牵制冯铎和苏纲,避免将郑直架空;二来,也算是防患未然,想来冯铎应该理解。
冯铎沉默片刻,起身行礼“东家可晓得俺原本是打算辞工的?”他在京师虽然被架空,可是郑直用的总归还是他培养的人,所以郑直和边璋的筹划他自然一清二楚。
“想到了。”郑直也不藏着掖着“你如今要辞也行,推荐个人。”
冯铎哭笑不得“俺目下可舍不得辞了。不过俺给东家推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