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芸娘不动声色的问。
“不晓得谁在俺家老夫人面前嚼舌头根子,你的事让俺家里晓得了。”郑直恼火道“指不定一会就打上门来,把你赶走了。”
“哦。”芸娘起身,招呼站在远处的丫头“收拾一下,咱们从哪来,回哪去。”
郑直皱皱眉头“你啥意思?”
“你又护不住我,难道宁肯我流落街头,也不让我回家?”芸娘反问。
郑直大怒“谁讲的,俺不过是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给你讲了,换个地方,俺又重新置办了一处院子。”
芸娘冷笑,却不辩驳,转身收拾东西去了,郑直则坐在了刚刚芸娘坐的地方,这个贱人果然有问题。
郑直虽然色迷心窍,却并不是傻子。当他冷静下来后,就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这才颠倒了前因后果,跑过来诈对方。
芸娘住在他院子里的事晓得的人并不多,就算晓得的人,能够到祖母那里讲出来的也不多。贺嬷嬷从小待他都很好,虽然没有超出对其他兄弟,却至少比大房,三房的兄弟要强。如此算来算去,有动机也有能力的就是三房,比如讲三伯母唐氏。可是那次唐氏收了他的好处就立刻对六太太反戈一击,帮着他把水搅浑。让郑直相信,倘若对方掌握了这消息,最会做的就是来敲他一笔,然后帮着把事情隐瞒下来。
那还有谁?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他猛然想到了上月朝廷诰封祖母当日,三伯在路过卫西街时,盯着站在窗边的芸娘看个不停的事。
如此也就是三伯父也觊觎芸娘,可他从谁那得到的消息呢?之前环采阁的词史都是深夜而来,旁人就算瞅见,也不可能晓得是来伺候他和芸娘的。除非,芸娘自个散播出去。那么她为什么这么做?
想要摆脱他?很有可能。
想要被郑家承认,要名分?简直异想天开,况且她自个也该懂这根本不可能。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出还有啥理由。
钟毅讲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不管多荒诞,剩下的就是可能的。这娘们想进郑家门。他倒不认为对方有这种想法有啥不对,毕竟女人就是图安逸,如今跟了他,总要为日后打算。可他还有一种担心,对方别有所图。
见多了尔虞我诈,郑直如今能够信任的人很少,芸娘从来都不在其中。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更何况对方是被当做礼物送给他解闷的。
刚刚芸娘那作势离开的举动让郑直感觉,对方有些做作,言不由衷,似乎刻意不想他发现啥。而不太傻的郑直果然发现了对方的异样。那么意思就是这娘们对他动情了?舍不得他?作为一个男人,能够夺得礼物芳心,想来一定很高兴。为了炫耀,将这件礼物弄回家永远的珍藏似乎也有可能。
呵呵,一个曾经名动真定的花魁难道随着年龄增长,连骗人都不会了吗?不,她只会骗人的手法越来越高明。对方就是预判了他会发现这些,顺着刚刚的思路走下去,一步步的变不可能为可能,走进郑家。
那么芸娘进郑家要做什么?贤妻良母?可能吗?郑直从来不会高估他的本事,况且为情所困的事,旁人能够做得出,哪怕是勾栏里的那些花魁日久生情,郑直也信。唯独这勾栏里的老鸨,却一定不可能如此。做这行买卖的,一旦心软,就会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既然进家里不是怀有好意,那么就是别有所图。他后院除了女人就是女人,能图啥呢?
人啊,咋就不能安生呢?郑直如今因为颦颦,妙玉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心情为这种事费神了。如今这些都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可是这已经够了。大不了明年给你多送点钱赔不是。
“那个杜明简直不当人子。”李遇阳悲愤交加“坏了珠儿的身子,却抵赖。哪怕俺拿出了他留给珠儿的那些信物,这个混账东西还不肯承认。”
李遇阳上月底刚刚在科试中得了二等,成为了县附生。原本一切如此美好,突然就天塌地陷。那日榜文发出,他在家中宴请好友一同庆贺,不想就引来了小李。这可恨的贼囚,偷就偷吧,偏偏摸进了李珠儿的绣楼,将一堆男欢女爱的文稿也顺带摸了出去,不想就被人抓住报了官。这一下子,李家在安阳的名头就臭不可闻。他无可奈何,打算将错就错,找那个杜秀才,要对方提亲。偏偏,人家不认账。
“那你就放过他了?”李娘子本来就因为对方不告而来,心怀不满。不想一见面才得知,自个的宝贝珠儿竟然让一个黑了心的混账坏了身子“秀水郡王府那里怎么讲的?”
她始终割舍不下,倒不是对李遇阳留恋,而是李珠儿与赵蕃的镇国将军,如今的秀水郡王早有婚约。
“这事闹得如此大,自然人家不会认了,就连姑母都不愿意见俺。”李遇阳沮丧道。李娘子叹口气。这世上啥人也有,有人对功名孜孜以求,有人却对爵禄念念不忘。郑直的解元功名并未让李娘子迷失自我,可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