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事,朝真紧急撤出战场,多伤亡了多少兄弟!你这点钱,够买他们的命吗?”
大家都知道,战事胶着时,谁都不可能不计损失地往下撤。
王元申是故意拿着这事说事,想多要些钱。
黄宗启已经算过账,就算被抓去了四百人,二十万大洋,每人五百,已经不算少了。
他忍不住怒道:“王元申,你也别太过分!弄不好,说不定你们江淮省的劳工哪天就会横死街头。”
从前一天晚上开始,一直到这时候,黄宗启一直在忍气吞声。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王元申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拍,嘴角发出一丝冷笑,“吓唬老子?”
他伸手指着黄宗启的鼻尖,“黄董的大儿子黄裕安,是不是经常去泰安坊烟馆?”
“还有,黄董新相好的苏小如,新戏《斩黄袍》是不是大年初一,要在德庆楼开唱?”
“黄董,你说他们是房子塌了好呢,还是出车祸好呢?”
“跟老子来这一套?告诉你们,我王元申在申沪就寡汉条一个,老子谁也不怕!”
“不像你们,人人都有割舍不下的心头肉!”
王元申这一发飙,原本和和气气的酒宴,立即变得剑拔弩张。
顺子和宋颀全神戒备,一旦发现异动,两人会立即出手。
一人制住黄宗启,一人制住余世通,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被一通痛骂之后,黄宗启变了脸色,怒道:“王元申,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今天走不出满庭芳!”
王元申浑然不惧,笑道:“你倒是试试看,要是我今天回不去,你今晚也会看不见黄家花园。”
对于没有丝毫家国情怀的黄宗启,王元申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背后对自己国人下黑手的人。
不过,王元申的话听在在场各位的耳朵里,谁都不觉得是吹牛逼。
他手下有好几千人的抗倭义勇军,荡平占地五六十亩的黄家花园,倒也不算是难事。
眼看着一场宴会就要不欢而散,余世通连忙站起身,双手往下压了压。
“太刚易折,两位都不要火气这么大。要真是这么闹下去,兄弟们各有损伤不说,可就真的便宜了那些洋鬼子。”
余世通端起两杯酒,分别放在王元申和黄宗启面前。
“大家都在申沪讨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闹那么僵?两位喝了这杯酒,听我余某一句劝,怎么样?”
王元申伸手接过酒杯,向余世通淡淡问道:“那赔款的事,怎么说?”
黄宗启连忙向余世通使眼色,让余世通发话。
看来两人先前,已经对赔款的事有过沟通。
余世通笑道:“王老板,这事是我大哥做得不对,五十万大洋,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这个价位,已经超过了王元申的心理预期。
他原本以为,能要个三十万就不错了。
毕竟黄宗启要真不给钱,那几百条人命,还真不能硬生生给弄死。
养在仓库里,纯属糟蹋粮食。
得到这个结果,王元申已经很满意。
他起身端起酒杯,朝余世通举了举,随后一饮而尽。
“既然余厅长这么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黄董,以后在申沪,大家还是好兄弟!”
黄宗启和余世通双双起身,端起酒杯一起喝了。
重新落座时,余世通突然问道:“王老板,那个姓段的飞黑,你真的不知道?”
顺子注意到,在余世通问这句话时,他身边的郑先生,一双眼睛明显一亮。
王元申神态若素,长呼了一口气,感叹道:“这人要是我的手下,早八百年就已经这么干了!”
他说的这么干,自然是指盗窃公董府。
王元申这么说话,倒是符合他这放浪不羁的性格。
“王老板豪气干云,实在让人佩服,郑某敬您一杯!”
郑天明站起身,伸出右手去拿桌上的酒杯。
手还没伸到一半,便探出左手,轻轻将酒杯端起。
他右手下意识的动作,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可顺子清清楚楚瞧在眼里。
他不由心头剧震,难怪这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原来他就是段天明!
尽管他易了容,变了声,一旦识破了那些伪装,只会越看越像。
顺子藏着身后的双手轻轻颤抖,他恨不得立即掏枪把段天明给毙了。
但是此时,并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首先,不能搅了王老板的局。
再者说,段天明也不是易与之辈,仓促之间,未必就能一击得手。
再就是,一旦失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