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收起笑容,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搭在川口持史的脑袋上。
“别杀我——”
川口持史脸色大变,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宋颀咬了咬牙,左手伸出,双手在川口持史的颈间一拧,顿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川口持史脑袋一歪,软瘫瘫地倒在地上。
宋颀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呆愣了半晌。
这种感觉,让他有几分心悸,还有一丝快意,而更多的则是觉得紧张,甚至还有些恶心。
总之十分复杂,还有些想吐。
跟拿起大枪扎小鬼子武士,感觉完全不同。
杀完了川口持史,宋颀颓然坐在铺位上,朝顺子说道:
“哥,你把他扔出去吧,我喘口气。”
顺子发现,宋颀的一双手,一直在抖个不停。
他不久前才有过这种经历,知道这种感受心里不舒服。
这种感觉必须让宋颀经历一次。
以后有可能杀死鬼子,溅自己一脸血。
要是在战场上出现这种心理不适,极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
提前让他把心理这一关过了,权当是练手了。
宋颀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哥,咱们走荣门的,手上沾血不太好吧?”
“生逢乱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顺子打开车窗,一股冷风立即吹了进来。
关外的天气贼冷,山阴处还有厚厚的积雪。
顺子抬手将川口持史的尸体扔了出去,顺手关上了车窗。
外面是莽莽大山,估计要不多久,尸体就会被野狼吃了。
他重新坐到铺位上,抬手拍了拍宋颀肩膀。
“小白狐儿,凡事都有第一次,痛过一次,以后就不痛了。”
宋颀搓了搓手,活动活动手腕,这才感觉一双手似乎重新变成自己的。
他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顺子,看得顺子心里有些发毛。
杀个小鬼子就癔症了,至于吗?
谁知宋颀咧嘴笑道:“哥,刚才那话,是嫂子跟你说的?”
这个家伙的情绪转换有点快,让顺子有些意外。
他笑骂道:“滚,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早早跟素素把啥事都给办了!”
“哥,我没有!”
两人一番笑闹之后,宋颀明显开朗起来。
而顺子则渐渐沉静起来,一双眼睛呆呆望着窗外,眼底埋藏着深深的眷恋。
他和陶展如正当情浓于水时骤然分开,心中自然有万分不舍。
此时宋颀提起陶展如,让他的一颗心又飞回了申沪,思念像潮水一般决堤。
然而,不管为国为家,还是为了师徒情谊,这一趟关外,他都必须来。
良久之后,顺子收回目光,对宋颀歉意道:
“对不起了小白狐儿,让你辛苦了!”
顺子推己及人,估计宋颀这会儿也一定想素素想得很苦吧?
谁知宋颀一脸懵懂,没心没肺道:“咱们哥俩,以后这种话一个字都不要提!”
不得不说,川口持史安排的这个包厢真是不错。
除了列车员把饭菜送到门外,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打扰。
第二天中午时分,两人顺利到达了奉天火车站。
在小西道门附近的奉天站下车,顺子和宋颀一脸好奇,四处张望。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关外的大城市。
张大帅经营奉天多年,想必十分繁华。
在这样一个大城市,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两人信步向南,行不多远,便是米国领事馆,向西则是倭国总领事馆。
看着倭国总领事馆的小门窄窗,宋颀嫌弃道:“小鬼子个子矮,就把门窗弄得跟狗洞似的,还是米国大鼻子大气。”
顺子没好气道:“都不是啥好东西!”
再往南,便是小鬼子修建南满铁路强行划走的附属地。
房屋排列整齐,道路就跟用尺子画出来的一样,齐齐整整。
街道上倭国人来来往往,有普通倭国侨民,也有浪人武士,偶尔还能听到远处军营操练的声音。
看到两人东张西望地走近,倭国人一个个神色不善,眼神中充满了蔑视。
还有几分警惕。
宋颀轻蔑地扫了远处的倭人一眼,低声道:“哥,还是回咱们自己的地盘上,在这里我浑身别扭。”
其实从他们踏入关外的那一刻起,脚下的土地都已经成了小鬼子的殖民地。
国民政府已经对关外失去了控制,严格意义上说,已经不能算是自己的地盘。
顺子低声道:“赶走这些狗日的,这里都是咱们的地盘!”
两人转身向回走,经过翠花南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