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侧耳听了听,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脚尖在地上一点,飞身纵上了墙头。
他在墙上蹲下身子,向宋颀伸出手臂。
宋颀默契地纵身跃起,抓住顺子的手,顺子轻轻一提,宋颀也落在了墙顶。
墙顶虽然盖有薄瓦片,两人落脚后,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让许长生不由啧啧赞叹,自愧不如。
顺子把墙顶的瓦片揭起,把许长生的胖大身躯,也提到了墙头上。
“许大哥,这里视野开阔。”
说完,顺子和宋颀从墙顶跃下。
两人在院子里猫下腰,摸向主屋的墙边。
走出了一段距离,宋颀低声道:“哥,这次怎么不让俺放风了?”
顺子道:“这个许长生,咱们毕竟不知道他的根底,还是交给他吧。”
宋颀站定脚步,心里有些惊讶,许长生要是真有问题,这么做可就太危险了。
“哥,你是咋想的?”
“我就是想看看,今晚会不会出状况。要是真有事,咱们以后要对这个许长生防着点。”
老张早就告诉过顺子,如今的宏门,早已和以往大不相同。
尽管龙华山的宏门兄弟大多忠义,别的山门未必都跟龙华山一样。
万事小心,才能少入坑。
宋颀还是感到有些不理解,低声问道:“你就这么防人的?”
顺子低声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就那八个人八条枪,咱俩还能逃不出去?”
靠近了主屋窗前,顺子听不到屋子里面的呼吸声,便掏出小刀,挑开了窗户插销。
打开窗户,顺子更加确定,这间屋子没有人住。
为了保险起见,把窗户打开拳头宽的缝隙,顺子轻轻丢入一粒石子。
这在荣门,有一个专门说法,叫投石问路。
石子落地,在静夜里发出清晰的声响。
然而,屋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顺子确定,与这间屋子连着的另一间卧室,要么与这间屋子有门隔着,要么就是有段距离。
即便里边的人没有熟睡,也听不见这边的声响。
顺子这才放心地打开窗户,跟宋颀轻轻翻入房间。
虽说已是三月下旬,奉天依然贼冷,李宅还烧着热炕。
要是从李凤翔的卧房开窗进去,一旦冷风灌入,极有可能把他弄醒。
尤其是像李凤翔那个年龄,觉少,夜间更易醒来。
顺子选择从侧屋进去,正是这个原因。
两人进屋之后,穿过中间的客厅,摸向东边的卧房。
到了门边,顺子伸手推门,发现屋门已经反锁。
他当下收起小刀,掏出铁签,插入了锁孔。
这种深夜溜门撬锁的“吃洽子活”,最是考验技术。
一旦稍微弄出点声响,都可能前功尽弃。
顺子轻轻拧动铁签,细心感受着锁簧的变化。
待锁簧拨动到位后,轻轻一拧,打开了房门。
将房门推开尺许,顺子正要闪身进去,不料门框铰链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老李,刚才啥声响?”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听音色,年纪应该跟李凤翔相仿。
宋颀连忙在屋外搓动了两下竹筷,发出老猫咂吧食物的声音。
女人听见声音,心中释然,自言自语道:“这个咪咪,老是半夜偷东西吃。”
这时李凤翔的声音响起,“你说,不会是咱家招贼了吧?”
说罢,估计是自己觉得好笑,嘿嘿干笑了两声。
女人道:“有人有枪守着,哪个小贼不要命了敢来?”
李凤翔道:“你还别说,自从钱弄回来,我这天天提心吊胆的睡不着。”
“出息,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心跟针眼儿似的。”
“嘿嘿,”李凤翔干笑一声,“媳妇,钱都放好了吧?”
女人说道:“就在床脚的烟道边上。要不,你再起来看看?”
这汉奸两口子还真够辛苦的,替小鬼子办事,那叫一个兢兢业业。
顺子心中暗骂一句,侧身缓缓进屋。
在背靠墙边的那一刻,顺子心里猛然一惊。
凌晨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年龄再大,这个时候也该入睡了。
难道他们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无论怎样,今晚都得让他们睡了!
他取出迷药的解药,放入口中,朝门外的宋颀身上点了三下。
宋颀立即会意,背过身蹲下,取出一根火柴在鞋面上擦了一下。
不等火柴完全燃起,宋颀立即敞开衣襟挡住光线,取出一支装有迷药的香烟点燃。
狠狠抽了一口,将浓烟徐徐吐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