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握紧双拳,任谁听了这样的话,都不会太高兴。人活着,终究要死。
胖屠见他沉默无语,便说:“给你说这些,就是让你明白,你我的结局早已注定。所以无需顾虑,因为无需期待。放开心胸,为所欲为,这才是生命的意义,活着的价值。”
萧离冷声道:“活着是为了活,不是为了死。”也不管胖屠,大踏步的前行,仿佛前方就是光明,就是一切的解脱。
胖屠长出一口气,心里第一次觉得这孩子可怜。
青铜面具的阁主从街角的阴影里走出来,胖屠对他深深一礼。
阁主摇头说:“你选了这条路,又何必让别人也跟在你身后。独孤无我泉下有知,一生之中只这么一次舍生取义,你这个做兄弟的却不成全他。”
胖屠说:“他是错的。”
阁主一声轻笑:“好,我的承诺依旧不变。你且准备好屠刀,春风血雨吧。”
胖屠说:“多谢!”
寂静的长街,只有萧离孤独的,被灯光拉的老长的影子。胖屠一席话,让他仿佛沉入无底的深渊。他是个人,不是一颗被任意摆弄的棋子。也不是一头猪,被圈养的第一天,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他看到自己长长的影子,怔怔的出神。街的尽头,破碎的马蹄声踏着夜色,是巡防司的人。
他们看到深夜的长街竟有一条人影,带弓的随即弓开如月,其余人也都手握刀柄。打斗小军官策马上前,待看清是萧离后,立刻下马,跪地:“不知道是王爷您,恕卑职冒昧。”
萧离看着跪在地上的军官,心中突然一动:我怎会是棋子,任你们随便摆布。我是凉王,比你们谁都尊贵。
他突然呵呵一笑,那军官只觉得毛骨悚然。可抬头时,已看不到他人。
萧离飞身半空,夜色好似一下子绚烂了。就像冰冷的床板,孤枕难眠的夜;一个翻身却发现心底最惦念的情人躺在身边。莫名的兴奋,莫名的冲动。只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自己的悲哀。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在迷雾之中,做着别人让他做的事,走着别人给他定好的路。
棋子的悲哀,不是因为它是棋子。而是因为,它不能选择自己的位置。他是凉王,虽然不是高高在上,也不过一人之下。他已是还虚巅峰,虽不是至强高手,却也不是个面团任意揉搓。
他要跳出棋局,哪怕依然是颗棋子,也不让任何人掌控,包括胖屠。
身影如闪电,如轻烟。
胖屠说他已解决了符飞絮和黑衣女,眼下两人不过是个废人,那就不要错过吧。
偌大的京城,如深的夜,要找两个人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世上本就没有容易的事,差别只在于运气如何。
今夜,他的运气无疑很好。
五短身材的符飞絮,拐过街角的时候,正被他看见,四周没有黑衣女的身影。胖屠说的没错,此刻的符飞絮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否则也不会被他发现。
符飞絮停住脚步,他体内有带着七杀魔意的神游一刀,全身功力都用来压制,不能随意动气。但他境界还在,对四周的感知依旧胜过常人百倍。
他转身,便已看到了萧离。
“我若拼着不顾自身,仍可杀你。”他冷冷说道,已感觉到萧离身上散发出的杀意。
“我想你不会的。”萧离说:“活的越久的人,越是怕死。因为只有活的够久的人,才真正明白活着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符飞絮嘿的一声笑:“这么说,你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萧离拍一下腰间,说:“碧玉刀在此,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一把刀而已,不用以生死相搏。况且我早已应许了江都王,将这把刀借她一月,想必也是你的意思。”
符飞絮点头:“我本来是让她用抢的,没想到年轻一代中,你比她还要走的远。我听到你杀了罗天的消息,便知道只能亲自动手。”
萧离拿出碧玉刀,递过去。
符飞絮眼睛一眯,晃着短腿走过去,伸手就要接过来。小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不动。
萧离说:“我说过:一把刀而已,于我来讲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不要发生在我身上。”
符飞絮缩手回来:“有人不让我拿,你这个怀罪的皮肤注定要做下去。”他说这话的时候,只觉一股淡淡的刀意掠过,是胖屠。
符飞絮迈着小步继续前行。胖屠不会杀他,也不会让他死,他心里很清楚。当年那个众人鄙视的胖小子,如今已是神游。他明白胖屠的意思,他是另一个自己,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
萧离也明白了胖屠的意思:原来他只不过把自己当做了诱饵。
有一种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