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被吓住了,也有人说:“不自量力,才多大年纪,就想登石阶,见禅师。”
萧离一个打滚,靠在门口的大石狮子上。说来也好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个姿势躺在大悲寺门口。
这一下只是摔的厉害,并没有受伤,道人显然留了手。心里好大郁闷,即便面对影子,他也自信有还手之力。可在那道人面前,连个刚出世的顽童都不如。
不空不慌不忙的走过来,看他一眼,问:“楼中可有一道士?”
萧离点头:“白衣,中年。”
不空埋怨道:“这个臭道士,惯会坏人好事。”
萧离问:“他究竟是哪方高人?”
不空道:“他乃这世上最无耻之徒。阿弥陀佛,老衲犯了嗔戒。本想让你少走些路,却被这道士扰了。方才师兄已经告知我,让我去经楼把东西拿了给他。唉——”他摇着头:“你若真要那东西,只能踏过石阶,问师兄拿了。”
萧离只觉莫名其妙。
不空说:“我与师兄看法不同。我觉得应该,师兄却拿不定主意。唉,几十年苦禅,也不知师兄参透了什么。”
萧离苦笑:“大师既然有心,何不直接拿给我?”
不空说:“老衲方外之人,自该在因果之外。”
萧离叹息一声,他这时才明白,眼前这个和尚其实是个小人。
翻身起来,准备再上经楼。他心里想:那道士既然出手把自己扔出来,定然惊动了大智禅师,他怎么敢继续留在那里。
可到了经楼下,那道士还在。
不空冲他喊:“阿弥陀佛,施主未允许即来,何其无理?”
道士嘿嘿笑:“呀呀,这么多年不见,还真有个得道高僧的样子。想当年,每次去青楼,哪次不是我出的银子。如今,我来查个东西你都不让。难道佛法深了,就不是人了,连人最起码的感恩之心都没有。”
不空脸上有些不自然,说:“老衲于红尘中顿悟,忘情忘爱,戒贪嗔痴……”
“啊呸!”道士说:“少来这套虚伪诓骗世人的说辞。我来问你,何以没有最后一任阴月教主朔天的手书。”
不空说:“自然是被人拿走了。”
道士一皱眉,问:“什么人?”
不空说:“你想呢?”
“明老二?”
这名字有点耳熟?萧离心里琢磨。
那道士嘿的一声,白影一晃消失不见。
不空飞身而上。萧离一跃跟在身后,人到半途,觉得像是撞在一道气墙上,把他弹回到地面。耳边响起大智的声音:“里面的东西,不是你现在能看的。”
萧离倍感憋屈,飞身纵跃,两下便到了后山石阶之下。
石阶上,有几名江湖人艰难迈步。
萧离心道:怕是只有这石阶才是唯一的路。于是一步一步走上去,其它人都看傻了,只见他迈步自然轻松,如履平地,片刻便上了五十阶。他们心里明白,过了五十阶,那便是有着天榜之上的实力。可眼前,不过是个面色稚嫩的少年。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萧离一路而上,不见一刻停留。
六十,七十,直到了九十阶,他已看到了大智的背影。
“为什么?”他问。不空说的很清楚,手札是可以给他的。
大智说:“你来,我告诉你。”
萧离说:“我已经来了。”
大智说:“我眼前只见青山,哪里有你。”
萧离哈的一声:“这就是高人?”双手一圈,天地之气聚集,凝实幻化,龙吟声起……
他心里明白,是非要走过这九十九级石阶不可了。
一式天龙舞……
石阶之上天地之气威压,哪怕是天龙舞也不能让他飞身半空……
石阶之下的人见了,无不震撼莫名。只见少年好似九龙绕体,石阶上天地之气震动,犹如巨浪拍岸。修为稍弱的,已被震到了石阶下方。
萧离狂啸一声,俯身一掌拍在石阶上。天龙舞威力无比,刹那间大地好似震动,天龙舞的劲气由地面涌出,与石阶之上的天地之气相击……
正是这个时候。
萧离猛然上前,登登就是两个台阶。可是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大智。眼前是血腥厮杀的战场,千军万马,鼓声震天,一个红衣女子手持长枪,满身是血……
这是河口一战的景象。
萧离心中一动:这不是幻境,是记忆。这一幕他好似已忘却,河口一战的惨烈,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他看到了红泥,看到了金奢狸,看到了金歌。每一枪,每一剑,每一刀,肆意挥舞之下,鲜血洒在空中……
活人,一个个倒下。尸体,越来越多。内心不禁问自己:如此杀戮,如此死亡,究竟是为什么?
这念头刚起来,就明白定是因为大智,于是咆哮道:“杀戮不是因我而起,万千死亡与我何干。佛若慈悲,便不会有这么多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