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衣这种“洞天一重天”,乃是例外。
剑道一途,他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别人是凝聚剑气洞天,而他是重塑剑气洞天,从这一点便能看得区别。
对他而言,洞天之路,无非是走得快些,走得慢些。
大道所在,谢玄衣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金鳌峰人头攒动。
而小舂山,则要清净了许多。
谢玄衣静静走在山阶之上,因为悬挂玉牌之故,来来往往,一直有剑宫杂役弟子,对他打招呼,行礼。
谢玄衣一一颔首。
这段路走得很慢,他又想起了过往剑宫修行的岁月。
在捡回司齐和黄素之前。
莲花峰嫡系一脉,其实只有四人。
至仁师兄,妙音师妹,以及祁烈师弟。
按照入门时间顺序,谢玄衣排在第二。
虽然出身在江宁谢家,但谢玄衣的“命”,的确算不上好。
他的父母早早亡故。
族内长辈耗尽香火情,将他送入大穗剑宫,那个时候的江宁谢氏早已落魄,一介旁系长辈的“香火情”,其实也就是将他送到某位客卿手下,本意是拜入剑宫,哪怕只能当个杂役,也算是对亡故父母有所交代。
但谢玄衣天资实在太好。
他握剑那一日。
这位承了故友香火情的小舂山客卿,便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捡到了未来的“剑道魁首”。
于是在精心教导了数月之后。
这位客卿,将年仅六岁的谢玄衣送去莲花峰……
而后,谢玄衣便被纯阳掌教看中。
再之后的故事,大褚王朝许多人都很熟悉。
不过在当事人眼中。
这一切发生的并没有那么“惊世骇俗”,甚至在谢玄衣眼中,这些轰轰烈烈的过往,不过就是大穗剑宫上修行的日常。
与人问剑,有胜无负,算不了什么。
登顶天骄榜,成为年轻一辈的剑道魁首,也算不了什么。
当他投入北海,意识陷入恍惚……
他所怀念的,并不是世人的传唱,不是盛极的虚名。
只是昔日莲花峰上的一粥一菜,一些故人。
“快些,再快一些!”
便在此时,小舂山山门之处,远远响起了喝喊声。
好几辆马车驶来,伴随着呼喊之声,原先冷冷清清的小舂山,一下子热闹起来。
小舂山弟子焦头烂额呼喊着同门帮忙,从马车上不断卸下厚重书籍,此次剑宫开山,来的人比预想中要多,小舂山的任务异常繁重,今日又恰逢藏书阁典籍整理,归档,人手已经是远远不够。
山门处的剑宫弟子,都被拉了过来。
“这位师弟,不知是否方便搭把手?”
一位搬着厚重典籍的弟子,愁眉苦脸向谢玄衣发起邀请:“今儿事情实在太多,实在麻烦,抱歉抱歉。”
谢玄衣连忙从马车处抱起厚厚一沓案卷,赶了过去。
“怎么这么忙?”他下意识道:“案卷整理,真隐峰应当分担一些才是。”
“您说的什么话,今儿是什么日子?”
小舂山弟子苦笑道:“真隐峰那些弟子的活儿可不轻,金鳌峰忙着主持剑气大典,玉屏峰和莲花峰就甭提了……”
玉屏峰乃是禁地,弟子寻常时候并不外出。
莲花峰弟子则是身份尊贵,数量稀少。
说到一半,这位小舂山弟子瞥了眼谢玄衣腰间玉牌,神色连忙一变:“师兄……实在不好意思,这案卷还是由我来搬吧。”
谢玄衣闻言之后怔了一怔,而后明白了原因。
黄素给的玉牌好用是好用。
就是玉牌上纹刻的莲花,实在有些让人“望而生畏”了。
佩戴这枚玉牌。
便意味着他是莲花峰弟子,至少在莲花峰下,有一座专属府邸的那种。
当然不只有纯阳掌教,才能在莲花峰收徒。
莲花峰玉牌在大穗剑宫内,虽然罕见,但也是有好几十枚的。不过,有资格给出这枚玉牌的,至少都是阴神尊者级别的大人物,要么是极其尊贵的客卿,要么是曾担任剑宫高位的大修行者。
小舂山弟子,不会对莲花峰玉牌主人的身份感兴趣……
这里是剑宫。
玉牌造不了假。
“倒也不必。”
谢玄衣笑了笑,道:“我今日无事,既然小舂山人手不够,我正好帮帮忙。”
这位小舂山弟子闻言,面色好了许多。
莲花峰弟子,平日里极少见到,封山十年,绝大多数,其实他们也都认识。
不过眼前这位少年,倒是有些陌生。
一路上来来回回,送了十几次案卷,谢玄衣和这位小舂山弟子闲聊了不少,大概知晓了如今小舂山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