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斋主皱眉说道:“江宁王府,强者如云,殿下早该注意才对。”
“呵……”
谢嵊拢了拢衣袖,淡然笑道:“实不相瞒,所谓的‘天龙法相’,我早就知道了。你先前说的这番话,我也早就听过。”
香火斋主再次怔住。
“如今整个大褚王朝,都说是我比谢玄衣更天才的剑仙……若是我压制赤龙,我又如何走到如今这一步?”
谢嵊放声笑道:“十七岁晋升洞天,二十岁洞天圆满。这资质,别说谢玄衣,就是放眼整个大褚,十甲子内,可有任何一人,有我这般进境?”
“可赤龙戾气……”
香火斋主喃喃道:“怎么处理?”
“就这般处理。”
谢嵊收敛笑意,面无表情说道:“杀些人,就好了。”
若是刚刚香火斋主不拦着。
那么……负责汇报的下人,便会成为赤龙戾气的宣泄口。
很显然。
今日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不止一次了。
“可是这里不是王府,是大穗剑宫。”香火斋主神色复杂。
“大穗剑宫,那又如何?”
“真隐峰是個好地方,能够长眠于此,其实也不算冤枉。”
江宁世子平静道:“不要忘了,使团来之前有多少人,去之后有多少人……是我说了算。”
杀了,埋了。
这一切就仿佛从未发生过。
“其实……我骨子里并非冷血无情。”
谢嵊缓缓端起凉了的茶水,轻声说道:“只是赤龙戾气发作,不受我所控制,正如这看似华美,实则荒唐的命运一样,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太多的选择。今日先生愿意帮我压制戾气,本殿还是十分感激的。”
“客气。”
香火斋主诚恳说道:“若有可能,这赤龙戾气,还是尽量压住……以免修到后面,反客为主,心湖之中,生出心魔。”
此刻,静室逐渐变得黯淡,赤龙法相徐徐散去。
一片黑暗,满地狼藉。
“心魔……”
“心魔……”
谢嵊微微仰首,看着漆黑的屋顶,轻笑道:“我说,我并不害怕赤龙,先生信么?”
香火斋主摇了摇头。
他其实并不明白谢嵊这句话的意思。
漆黑屋顶,幻化成一片天幕,谢嵊目光放空,茫然地看着那漆黑如自己心湖的上方。
在那里。
他看见了自己的心魔……
不是赤龙。
而是一个死去多年,根本就无从比较,但却要时刻比较的男人。
“罢了……说出来,也无人会懂,怕是更无人会信。”
江宁世子轻声笑了笑,他收回目光,抛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斋主认为,本殿该不该去莲花山下的那座府邸走一趟?”
金鳌峰的执法结果,出乎意料。
谢真送来的那句话,则更让香火斋斋主意外。
他很确定,这谢真……自己没看走眼。
最多就是一位新晋洞天。
这般实力,还敢邀请江宁世子前来问剑?
谁给他的底气?
亦或是说,谢真藏着不为人知的某张底牌?
“殿下想听实话?”
沉思片刻之后,香火斋斋主凝视着谢嵊,后者笑着点点头。
斋主深吸一口气,道:“窃以为,殿下不该去。”
“不该去……为何?”
“谢真出自书楼,书楼背后是陈镜玄。”
“我背后也有人。”谢嵊微笑道:“我不在乎陈镜玄。”
“重点不是这。”
香火斋主缓缓地说:“陈镜玄最擅卦算,布局。谢真既是书楼麾下,便不会是无谋之辈……”
说到这,他神色有些尴尬。
因为书楼麾下有一位“大智若愚”的姜家子弟,实在太过出名。
谢嵊笑了笑。
他摆了摆手,示意斋主不必多言。
“其实我知道,谢真派人传话,存的什么心思。”
江宁世子淡淡道:“举报之事,终究是小人行径……我若是去了,便是坐实金鳌峰此次执法,乃是江宁谢家幕后所为。可我若不去,刚刚那番传话,便或多或少,会在我心湖之中,种下影子,留下‘怯战’之念。”
“不错。”
香火斋主点了点头,道:“不过区区一句传音,殿下应当不会放在心上吧?”
“不会……为何不会?”
谢嵊低垂眉眼,欲扬先抑的这一问,让香火斋主无言以对。
从踏入山门的那一刻起。
他心中便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青州乱变的案卷,纯阳掌教的谶言,玉屏峰的接见,以及莲花玉牌的发放……这一连串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