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谢玄衣笑着问道:“你似乎不担心我的莲花玉令被收走?”
“这玉令是黄素给你的,你与黄素相见,是先生的安排。”笨虎这次的逻辑条理罕见清晰:“既然是先生的安排,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
谢玄衣无话可说,只能一笑置之。
“我担心的是‘谢嵊’。”
姜奇虎沉声道:“山门那次碰撞,你们似乎结下了梁子。现在大穗剑宫内的消息,已经传疯了,都说你要与谢嵊争抢玄水洞天。”
“哦?”
谢玄衣淡淡道:“他们说的倒也没错,我的确是要拿下玄水洞天。”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么?”
姜奇虎愣了愣,皱眉问道:“江宁谢氏,毕竟是大褚豪门世家,谢嵊背后有无数人站台……需要我把青州铁骑调来么,必要的话,老爷子也可以来大穗跑一趟。”
“何至于此。”谢玄衣无奈道:“小事一桩,不必惊动他人。”
“以你一人,有些单薄吧?”
“一人足矣。”
谢玄衣说到这,知道笨虎还不放心,于是按照老规矩补充道:“我背后还有先生。”
这一套一直管用。
但偏偏此刻有些失效了。
“我知道先生厉害,可再厉害,也不能替你当剑用啊……”姜奇虎叹了口气,着急说道:“据我所知,江宁世子那边的府宴,正在召集群雄,再过片刻功夫,恐怕就要向你登门问剑了!”
如意令陷入寂静。
“听得到吗?”姜奇虎问:“怎么没动静了。”
躺在木椅上闭目养神的谢玄衣轻轻嗯了声,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歉意:“不好意思,姜大人……今夜的风有些喧嚣,吹得我有些许困意,刚刚险些睡着。”
“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大穗剑宫的规矩,登门问剑,必有回应,这群人真来找你,你怎么办?”
姜奇虎愁声道:“如若我只是洞天境,我早去你府前了……今夜若我出手,江宁背后的那些尊者,也都会出手。”
“姜大人,姜兄,姜家主,规矩我懂的。”
谢玄衣幽幽说道:“年轻人争斗,同辈问剑,其他人不可干预。你都是一把年岁,贵为阴神尊者的大人物了,这种时刻若掺和热闹,不仅丢了姜家的脸,也要丢书楼的面子。”
姜奇虎咬牙道:“你准备怎么办?我让叶清涟派些人去你府前!”
“千万别,这种小事,还是别劳烦百花谷了。”
谢玄衣无奈道:“姜大人是不是忘了,在北海陵……是谁救了她们一次?”
姜奇虎忽然怔了怔。
他这才意识到……
他收到的这份情报,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情势严峻,今夜有许多青年才俊,都去了谢嵊府邸,这些人若是都对着一人登门问剑,必定是一個巨大麻烦。
可他却忽略了。
谢真,不可以常理度之。
时至如今,都没有人知晓北海陵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青州乱变的案卷隐去了北海陵的绝大部分细节——
谢玄衣击杀南疆邪修的事情,也只是被一笔带过。
百花谷四位洞天惨死于南疆邪修手中。
而那些南疆邪修……则是尽数死在谢真一人手上!
“等等,等等!”
透过如意令,姜奇虎已经听到了逐渐清晰的破空之声,那很明显是飞剑之声,他再次焦急开口:“谢真……你应该知道登门比剑的规矩吧?”
谢玄衣坐在木椅上,静静看着远天漆黑的天幕。
金色剑气流光离去之后。
真隐峰方向。
又有剑光掠来。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好几十道……
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
许久没人敢向自己问剑了。
他拎起那枚不断震颤的如意令,放入衣襟之中,轻声道:“姜大人,不好意思,谢某要暂时失陪一下了。”
坐在玉屏峰山顶瀑布前的姜奇虎,挠了挠头。
他看着熄灭的如意令,喃喃道:“这下可糟了。”
“糟了?”
姜妙音站在巨大瀑布之下,伸手触碰着那游离于天地之间的剑气游鱼。
她听到此言,回首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弟弟,平静问道:“不过是区区问剑,又不会闹出人命,有什么糟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糟啊。”
姜奇虎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如果自己没记错。
这姓谢的小老弟,出手从不留活口。
昔日在北海陵对决的所有敌人,全部都被斩杀!无一幸免!
他双手合十,小声嘀咕,在心底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