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齐忽然开口。
银月宗的千钧瀑剑阵,仗势不小。
最后那一场对决,声势浩大,想必有不少大人物都在用神念进行观看。
谢真的剑法造诣,实在有些惊人。
只用一根木枝,便击碎了千钧瀑剑阵!
干净利落!
这完全是“剑道境界”上的碾压!
谢玄衣扬起脑袋,闭目养神,轻声说道:“司齐师叔是好奇,我为何能够一剑破开银月宗的‘千钧瀑’?”
司齐没有避讳什么。
“大穗剑宫封山已有十年,谢师侄为书楼卖了十年命,就算小国师乃是‘绝代双璧’,可剑法一道,他总还是不太知晓的。”他低声笑了笑,道:“伱这一剑下去,恐怕是让许多人今夜都睡不着咯。”
“司齐师叔,觉得我的剑道如何?”
谢玄衣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司齐。
“只有一剑,看不出深浅。”
司齐微笑道:“师叔虽然学艺不精,但师侄如果想要切磋一二,师叔也可以奉陪。”
“师叔说笑了。”
谢玄衣重新合上双眼,舒舒服服躺坐着,“您是阴神尊者,我不过是一介洞天……这剑法不值一提。那些大人物们,如果真的‘慧眼如炬’,应该可以发现,我之所以可以破阵,不是因为剑道技艺高超。”
“哦?”
司齐眼神之中亮起一抹精芒。
不是因为剑道技艺高超……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在下略通一些阵纹之道。”
谢玄衣慵懒说道:“其实这件事情,青州案卷里提到过……谢某出身书楼,会些阵纹,应该再正常不过了吧?”
“原来如此。”
司齐笑着点了点头,再次问道:“谢师侄,不愧是让黄素和祁烈都‘破格’录取的人物……这莲花玉令的事情,不知可否与师叔说道说道?”
“师叔很想知道?”
谢玄衣抬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莲花玉令,便牵扯到了“谢玄衣弟子”的这层身份。
很显然。
司齐此刻还蒙在鼓里。
司齐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正色说道:“只是随口一问,倒也谈不上‘很想知道’。”
“也是,司齐师叔何许人也。”
谢玄衣悠悠道:“早就听闻,真隐峰掌管大穗剑宫内外情报,想必这点小事,师侄不说,也瞒不过师叔耳目。”
司齐闻言忍不住笑了:“那是自然……”
“既如此,那便劳烦师叔自凭手段,施展神通了。”
谢玄衣话锋一转,诚恳说道:“师侄刚刚打了一架,实在有些乏了。师叔,请回吧?”
“???”
司齐脸上笑意骤然凝固。
他幽怨地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一时之间没留意,被架在高位,此刻连开口兜转的余地都没了。
好小子。
喜欢玩捧杀这一套。
……
……
真隐峰诸位弟子就此离去。
小院门前,彻底清净下来。
谢玄衣坐在木椅之上,他依旧没有返回府邸。
此刻的他,伸出一枚手掌,撑着下颌,闭着双眼,陷入假寐。
天地极静,心湖同样。
感受着流淌穿过面颊的每一缕风,以及高悬在莲花峰上空的每一缕神念。
谢玄衣缓缓睁眼,声音回荡在山峰之中。
“今晚的热闹已经结束了,看戏的诸位……也该散了。”
这声音扩散。
那停留在府邸附近的神念,纷纷撤去。
谢玄衣站起身子,他背负双手,望着小院侧方的林木深处。
“这位仁兄,听不清吗?”
谢玄衣轻声道:“热闹结束了。”
今夜莲花峰这场“热闹”,有不少大人物,以神念到场,丝毫不忌惮以看客身份,欣赏这剑气大典之前的一出好戏。
也有人,亲自来到莲花峰前。
因为并不露面,也未释放敌意。
谢玄衣总不好将其全部揪出……
此刻,围绕在谢玄衣府邸的那些神念,尽数散去。
林木深处的那道神念,非但没散,反而更加靠近了些。
“我等的,就是热闹结束。”
一道听起来有些稚嫩,但语调无比坚定的声音,缓缓从林木那端响起。
“……”
谢玄衣微微皱眉,看着林木之中钻出,衣衫褴褛,面容污浊,但眼神却无比清澈的少年。
这个少年个头并不高大,但却背着一把比他还高的重剑。
剑比人高。
这番扮相,实在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但谢玄衣却并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