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奢华的宫殿,没有任何一位贵族能够拒绝入住其中的邀请,哪怕只是能够在其中待上一天。
抬头望去,那是如天穹一般的青铜顶,其上有一株巨树,从青铜顶的中央开始生发,变化出无数种枝叶与花瓣,仿佛一张巨大的分型图。
其寝宫两侧的偏屋堆积着许许多多的尸体,再加上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培养罐,令人感觉就像是突然从一个体面贵族的城堡踏入了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只是一瞬间的瞥视,便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在大厅中央的水体之中,漂浮着一层人类尸体,呈现出不同色调的惨白连城一片,层层叠叠,恐怕能够让身患密集恐惧症的病人当场发病。
而更让奥丁感到难受的,是那些身躯之上还在不断析出的赤红结晶。
他赶紧拉远了距离,这副精神构成的躯体不能离贤者之石太近。
再走走了一会儿,前面的景象终于不再是令人看了就感到恶心的景象,曼妙的人体画像,奢华的装潢,终于让这座宫殿有了几分高贵的样子。
奥丁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看向了一张奢华床铺。
在被褥的凹陷之中,仰面躺倒着一个人,肌肉已经萎缩,空洞的眼眶盯着天空,体表还一直在浮现出红色结晶一般的东西。
干枯,丑陋,就像是一个在太阳底下被暴晒掉水分的标本。
但是赫尔佐格依旧活着。
一样的恶臭传递而来,此刻的赫尔佐格这副惨烈模样,勾起了奥丁有些不妙的回忆。
他大喘着粗气,因为大量神经受刺激死亡,那双枯瘦的手掌开始了胡乱抽搐。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控制住了这一具衰老且叛逆的躯体,突然站起,面色变得狰狞而恐怖。
“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我还没有坐上王座,我的王座!”
少顷,他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两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反反复复的念叨。
“完了,全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像是一个神经病人。
不断从他身躯之中析出的红色结晶就像是那些被残害之人流出的鲜血,所带来的是精神本质上的极不稳定。
这并不是单纯的更换躯体就能逃离的死亡。
“哦,亲爱的赫尔佐格博士,看看现在的你,如此的丑陋,就如同一台剧目之中供人来取乐的小丑。”
拖过一张长椅坐在了赫尔佐格的旁侧,奥丁忍不住打趣。
“看样子,我似乎没有救你的必要了。”
此刻奥丁倒是放下了神秘威严的气势,看着像是一個幽默风趣的cos扮演者。
“鬼知道那些‘天才’是怎么想的,居然真让那位过来了,这下好咯,一场警告玩没了日本支部和一个古老家主,顺带断掉了一场早就应该完成的实验。”
“赫尔佐格你啊,明明成神的道路就在面前,却犹豫来犹豫去,就像是那些傲慢的‘天才’们一样,想要握住权力,却总犹豫着等待一个万全的时机。”
奥丁长叹一声,这其中有着对那些暗面君主烂泥扶不上墙的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世界上哪有什么万全的时机呢?
“不,不,救我,你应该救我!”
奥丁那能够唤醒死者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赫尔佐格朝着座椅上的神明伸出了手掌挥舞着。
“哦,救你?”
奥丁暴露在外的独眼带上了戏谑的神色。
“你还有什么价值能换取一位神的救援?”
风拍打着宫殿的窗户,不知不觉间,这座宫殿已经变得逐渐湿润起来。
奥丁抬起了脑袋,感受到风捎来的信息,微微出神。
“你的阴谋早已破灭,祂撕毁了你道貌岸然的伪装,曾经最为亲近的祭品见证了伱的丑恶,那些服从于你威势的家主露出了獠牙。”
“你的猛鬼众也被绞杀殆尽,你的研究已然破碎不堪,就连你——”
对上了赫尔佐格那一双浑浊的老眼,那个自负且阴沉的博士早已不见。
奥丁都不由得感慨。
路明非的这份高效,即使是他也从未预料到。
从自己的分身被击碎了面具开始,这个深陷阴谋漩涡之中的男人,便一直在用自己的果断以及力量,去告诉那些阴谋家们——
你们的这些阴暗卑微的布局都将会被他碾碎。
皇帝自始至终都有着这样的权力。
奥丁最初还指望路明非那捉急的成长环境能够将狮子教成落水狗的。
“你连踏上成王之路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已经不存在了。”
奥丁能够承受路明非的精神打击而只是癫痫几十秒那是因为龙王的精神足够坚韧。
但赫尔佐格只是一个人。
如今被彻底击碎一切的他,早就是一个没有丝毫作用的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