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的道理,本就千头万绪,没有谁是绝对的正确绝对的错误……,公主说的对,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我是阿云,遭遇这样一连串的变故,我会怎样做,是我真的想犯罪吗,非也,而是现实一步一步的紧逼,逼到没有退路。或许阿云拿起刀的那一刻,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拿的是刀……。
公主说的对,这世间的法只能惩恶扬善,但这世上的人,人生遭遇千姿百态、千奇百怪,法只是一个评判公理的大体框架,它化解不了这世间人们的恩怨情仇……。
这世间的正邪善恶,深究起来,人们常标榜的善,也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善,恶也并不一定真的是恶,正也并不一定的真的正,邪也并不一定真的就是邪。
有满口仁义道德的谦谦君子,背地里却道貌岸然,心狠腹黑,一肚子坏水……;有恶贯满盈的盗贼,表面上打家劫舍、杀戮横行,背地里救穷扶寡,劫富济贫,广播仁义……。”
金琦儿听她说得这些,这秀才年纪轻轻,却仿佛活了上百年的睿智老者一样,总能看透世上的一切,三言两语就能让人醍醐灌醒,这一点倒真令人钦佩。
她刚才故意发火,也只不过明白自己刚才所说的,也只有自己认为是正确的,放在这种臣以君纲、妻以夫纲的社会,这种话实则大逆不道。
眼前这熟读孔孟之道的秀才,他虽明理,但终究还是个男人,又哪能真正明白女人的苦楚与无奈,故自己据理力争。
刚才说到激动处,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也不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眼前这位书生见自己握紧了拳头,忙一番摇唇鼓舌,这一次倒是说在了自己的心坎上,不过怕他怕是迫于自己的淫威,这一番话未必是真心而发。
故而自己突地又是大变脸,问问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极不可理喻。这位秀才话锋倒转得快,三言两语,由阿云之案说到了世上的正邪善恶来,这一番见解,确实令人真心佩服。
听得这一番评论,金琦儿脸色舒展了很多,也和颜悦色起来:“秀才公,果然见识卓着,这一番说教,小女子受教了……。”
她很少以小女子自称,平时与人交往,多以自己的名字或者本公主、本宫相称,此刻竟以小女子相称,讲着讲着,她自己竟然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杨云见她突地展颜欢笑,一路之上都很少见她笑,这一笑竟然分外明媚动人,那种公主高冷的风范和平时凶横蛮霸的气质一下子就一扫而过,竟像个邻家小女孩。
女人实在是个让人不可琢磨的生物,这种喜怒无常变化得也太快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既然能展颜欢笑,那就说明之前的怒气退却。杨云又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地道:“
公主,想这阿云的遭遇令人心痛,这吴先生是阿云的儿子,想必人生之路也是极其坎坷,这吴先生是怎样在无比艰难的生存环境中学得一身本事,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而后北上金国,为你父皇出谋划策,公主可知……?
那种无师自通、天才之说什么的,呵呵,就不必说了,说了杨云也不相信。
杨云只知道生在这个时代,生在在贫贱之家中,人人都为谋生混口饭吃整日劳作艰辛。
能读书识字对于一个贫贱家庭的孩子来说就已是万分奢侈,何况能学富五车,博古通今。
这个跟一个人固有的才华天赋密不可分,但在天赋之前,也不知道要读多少万卷书。
普通穷人之家吃饭温饱生存尚且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读得起这么多书……。
别的不说,就拿杨某自身来说,杨某身为一介秀才,只读四书五经,在未考中秀才之前,每年都要奔读于私塾,每年给与私塾先生的报酬就是家中一笔不小的开销。
除此之外还要买书,还有平时的交友应酬、游学、考试之资,杨某幸有家父贩药卖药鼎力支持,这才勉勉强强读得几本书……。
想那吴先生如此大才,学贯古今,历代典故秘闻,他信手就能拈来,可想而知他不知要读了多少书……。
而根据他的身世,他家中非是殷实人家,落魄如斯,这吴先生又是如何读得起这么多书的……?”
“嘿,你这秀才,平时聪明绝顶,怎么这会却又犯起糊涂来,你忘了荆国公王安石了吗……?
阿云之案,本是荆国公王安石不畏世俗,为阿云网开一面,力判阿云从轻发落。
我听说阿云后来嫁了一位姓吴的人家,那户人家虽是穷苦人家,不过与阿云倒也般配,婚后第二年,阿云就为吴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就是现在的吴先生。
可是没过一年,吴父却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故,上山砍柴,一不小心踩落石块,跌入悬崖,吴先生自一岁开始变成了没了父亲的孤儿。
吴父去世后,阿云的日子从此过得越发艰难,过了几年,阿云的日子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