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按长幼尊卑,大哥是长子。”
苏若寒开口道,他想知道在父皇的心中,大哥又占据着怎样的位置。
“但你母亲才是朕名义上堂堂正正的皇后。”
“孩儿明白了。”
苏若涵恭敬的从皇帝手中接过那明晃晃的遗诏,将其揣在自己的怀中。“天色已深,想必……”皇帝看了一眼窗外,此时月上中天,更深又露重。
他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殇云,“你们也不是通过正当途径进来的,不宜久留,若是待久了,怕是会出问题。”
皇帝无论怎么说,都是历经过风雨的人,若连这点都猜不透,那从前的皇位又是如何得来的?
他不似寒儿这般心善,若不是事事谋划,这龙椅早已不属于他。
“可是父皇,你一个人在皇宫里,孩儿很担心。”
看着皇帝瘦弱的身影,苏若寒有些不忍离去。
皇帝笑了笑,“寒儿,你可别忘了,父亲之前是什么样的人?”
“是。”父亲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君王。
是一个会权衡利弊,左右掣肘的权谋家。
就在两个人即将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的皇帝悠悠开口。
“高人,拜托你保护我儿平安。”
殇云回头看了一眼皇帝,他还是如刚才那般站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只是眼神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似有不舍。
“我尽量。”
得到这三个字的回复,皇帝的心其实就已经落到了肚子里。
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人世间罕见,他说尽量那便是万无一失。
“父亲,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这一次,苏若寒没有称呼父皇,而是像寻常百姓家那样叫他父亲。
皇帝一时愣在了原地,这样的称呼,他好像在许多年前听过一次。
那时候,伊人还在,她亲昵的叫他夫君。
可惜啊,花落将逝,一切都过去了。
“好,父亲等你。”
殇云带着苏若寒离开了,正如他们来时一样,静悄悄的。
门口的人待二人离去之后,恢复了知觉。
但是他们好像做了一场梦,没有任何的诧异,仍旧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情。
皇宫里的静谧只属于它自己。
外面。
赵老府邸。
有一老一小两位男子坐在凉亭中,二人身边有着一个红色的小火炉。
一个水壶在上面被放着,冒着咕噜噜的热气。
这二人正是朝堂上与陈若礼作对的赵老与秦理。
“来,秦理。”赵老沏了一杯茶推到秦理的面前。
“谢赵老。”
秦理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放下。
他颇为担忧的问道:“赵老,依你所见,洛南的水患该如何解决?”
今日在朝上,他欲将此事告之,却被赵老拦了下来,他也知道当下不是该说此事的时候,皇帝病重,朝堂风云诡谲。
可是洛南的百姓等不了啊,朝廷若是对此不闻不问,想必真的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赵老看了一眼秦理,摇了摇头。
随后笑着说:“你这孩子啊,入朝为官这么多年,这性子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啊?”
赵老是朝中所有文官都尊敬的人,他说的话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秦理微微颔首,然后恭敬地拱手。
“学生知道自己的性子执拗,不适合在朝中为官,尤其是在结交朋友一方面更是不善。”
赵老看着眼前这个不足三十岁的年轻人,想当年自己也如他这一般。
可是如今呢?
“可是你在为官的这几年,无愧于心,为天下臣民发声,人人都称颂你秦理是一位好官。”
赵老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含着欣赏的目光,果然是他当年一眼就看中的人。
“下官不敢当,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赵老将炉子上的水壶放到自己的脚边,盖上炉子的盖子。
“古人有云: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如今有这么好的时间,为什么不用来享受生活?非要卷入那无边无际的官场斗争中呢?”
朝中从前并不是没有像秦理这般的人,只是这些年在陈若礼的打压之下,以及皇帝日益重视陈家,纵容陈家,包庇陈家。
早已寒了诸多大臣的心 ,那些文官清流皆闭门谢客,不再掺杂于朝中的纷争。
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意境。
所以今日在朝上的时候,竟无一人敢与陈若礼分辩个一二。
“学生明白赵老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在其位,谋其事,只要秦某为官一天,就不能辜负天下人。”
秦理说的慷慨激昂。
“好,果然不愧为忠贞义士。”赵老将茶杯继续填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