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两军于清平县城南激战直至申时,仍是不分胜负。正在战斗胶着之时,完颜宗辅忽闻清平城中有人来降。原来城中有怕死之人,趁两军鏖战,开城以助金军。
于是完颜宗辅派一支兵马,穿城而过,绕到马扩大军背后,前后夹击,于是宋军大乱。一时间被金军冲杀,斩首无数,残余宋兵不肯再战,于是弃械而降。
马扩见事不可为,只好率亲卫突围而去。
在完颜宗辅与马扩军交战之时,中路粘罕大军得到了消息,原本其准备与完颜宗辅合兵一处,共战马扩,却不料消息传来,言马扩已败。于是粘罕便自黎阳渡河,直逼开德府。
而此时开德府守将王棣命人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又因开德府城池坚固,易守难攻,粘罕数次进攻,均被王棣率城中军民打退。粘罕见开德府急切之间难下,便只好率军转攻濮州。
而此时完颜宗辅也已经击败马扩,两路大军会师于濮州城下。粘罕与完颜宗辅见己方兵强马壮,士气高昂,而面前的濮州城不过弹丸之地,于是志得意满,料定濮州一战可下,并不重视,甚至还命兀术分兵一路去攻开德。但就是这座小小的州城,却成了粘罕自太原府之后最为难啃的硬骨头,甚至几乎令粘罕丢了性命。
此时濮州城中守将乃是知州杨粹中及其部将姚端,这姚端出自北宋西军之中赫赫有名的“姚家军”,虽然其主帅姚古在救援太原府时不力,导致种师中身死,随后被金军迎头痛击,几乎全军覆没,被贬后郁郁而终,但出身西军精锐的姚端却是跟随姚家军多次参与过与西夏的战役,可谓经验丰富。
二人商议时,姚端说道:“此时粘罕与完颜宗辅陈大军于城下,今日我见其分兵而出,想来定是以为濮州城微兵弱,不把我等放在眼里。眼下其立足未稳,不如末将率一支人马,轻骑出城,于半夜偷袭金营,若能趁乱斩杀金军统帅,则濮州之危自解,便是不能斩获贼首,也可挫其锋锐。”杨粹中点头同意。
当夜,待得夜深人静之时,姚端悄悄率部下轻骑五百摸出城来,见金军营帐寂静,巡夜之人也无许多。于是姚端一声令下,五百轻骑便杀入金军大营之中,四处纵火杀人。金军哪里料到宋军敢出城偷袭,此时睡得正香,无数人在睡梦之中便丢了脑袋,而更多的人则是被困火中,走投无路,生生被烧死。
姚端命人四处纵火之时,自己则率亲卫直突中军大帐,一路之上挡者披靡。杀到大帐处,姚端挑开帐门,却发现里面只余甲胄鞋袜,却是空无一人,只能命人将大帐烧毁,而自己则带兵冲杀一阵后,从容退回濮州。
原来粘罕也未曾想到宋军敢夜半袭营,正在酣睡,忽闻帐外大乱,心知不妙,着急之时,连鞋袜都顾不上穿,便夺门而出,往人少处隐藏,故而未被姚端寻着。
待得姚端率众退去,粘罕这才收拢乱兵。及至天明,各营来报,一夜之间,营帐被烧五十余座,于乱军之中死伤近四千人,最重要的,粘罕中军大帐被毁,对全军上下的士气有极大挫伤。粘罕听后怒不可遏,急命人整点大军,立即攻城。
随着金军推出各式攻城器械,大举来攻,濮州城头上的守军也在杨粹中和姚端带领下开始死守。攻城之战一直持续了一整天,原本在粘罕想象中的一战而下并未出现,反而是城头上的守军越战越勇,冒着矢石仍是死战不退,直到天色渐暗,粘罕都未曾取得城上半寸之地。
无奈退兵后粘罕长叹一声,他自从太原府之战后,再未遇过这般这般无惧生死的宋军。这一天时间,无数金兵葬身城下,而城上宋军更是如同发疯一般,若见有金兵将上城头,守之不及,便直接扑到金兵身上,抱其共坠城下。不止宋军如此,就连城中百姓亦是如此,手上无军械,便将家中农具取来。农具用完,便徒手与金兵肉搏。以至于最后攻城金兵个个畏惧,不敢再上,粘罕连斩数人,方才一阻颓势。
就这样,粘罕与完颜宗辅在城下连攻二十余日,但这小小濮州城如此浑身是刺的刺猬一般,难以近身。而此时从开德铩羽而归的兀术也率金兵加入了攻城之中,使得城中守军压力陡增。
最为可恨的是此时东京留守杜充对各处郡县之险情充耳不闻,而这,也成了压倒濮州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留守司人马不曾来援,而濮州在金军大举进攻之下也已是损兵折将,弹尽粮绝。
战事至此,无论杨粹中和姚端如何善于指挥,濮州城中军民如何悍不畏死,都无法改变濮州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困境。终于在死守三十三日后,粘罕大军依仗大量投石车生生砸开了城墙,遂濮州陷落。
城破之后杨粹中与姚端仍与金军巷战,最终杨粹中以身殉国,姚端身被数创,突出重围败逃。粘罕进入濮州城,望着这座阻了自己月余的小城,想到自己跣足而奔的狼狈,再看看四周那一双双对自己充满仇恨的眼睛,粘罕再也无法遏制心中怒火,下令金军屠城以泄其愤。
濮州陷落,粘罕又回军再攻开德府,但开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