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解元俺是信得过的。”孙鉴在宁夏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几千人互砍都不算啥,可是并不代表他不怕死,怕死的人同样贪财。自从他被降职带俸差操后,他就断了大部分进项。这些年来为了复职他更是只出不进,所以当郑直掀开托盘后,他的眼睛就直了“对,郑解元所言极是,这帮子婆姨看到银子比看到俺们还亲。二百人,就这么定了。管吃,管住,给工钱,这要是还不给郑解元做好,就真不当人了。”
郑直看到孙鉴的丑态,却并没有取笑的意思,因为他晓得,如今这天下,军户苦,军官也没见得好多少。只是因为军官还有军户压榨,才能维持一些最基本的体面“如此,直,在此多谢孙指挥。”
两人原本不过点头之交,正事讲完,也实在没有啥可多讲的。孙鉴收了银子,起身告辞。郑直送对方上了车,这才反身想要入院,此刻一位衣着得体贵公子带着家仆从门前走过。
对方是个自来熟,向郑直拱拱手,郑直同样回礼。
“这位公子刚刚租下胡同六门后院,说是为了八月的科试。”朱千户跟着郑直进院后低声道。
“像个读书人。”郑直不置可否,他也是晓得对方的。沈大娘子接管三四五六七门后,就打算不再将院子整体出租,而是拆开以单间出租。如此自然租金大减,不过两日就租光了。只是旁人都是监生,只有这位公子是童生,同时也只有他单独租下了一处小院。要晓得,国子监位于北城,都快靠近城墙了,而顺天府的科试却在京师东南角的贡院。郑直对此颇为好奇,只怕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涉及沈大姐和沈麟,他是不会多管闲事的。最多骂一句“不知羞耻。”
第二日在沈家散堂之后,郑直正要赶去十王府那座院子和泾王府长史张显,范兆祥道别,就看到昨夜见到的那位公子带着一个扛着挑子的仆人走了过来。对方依旧向郑直拱手,郑直还礼之后,向街口走去。
“俺看这街上的糕点不错,就多买了一些送给大娘子和小郎君尝尝。”郑直身后传来那公子的声音,他撇撇嘴,果然没安好心。
郑直到的时候,郭瑀,王禾等人早就到了,众人正在闲聊。因为泾王和申王乃是一母同胞,所以这次只有泾、申两府长史在场,并未邀请荣府两位长史。
郭瑀笑道“俺听人讲五郎收了徒弟,为何不带来让俺们见见?”
“五岁的孩子太小了。是俺故旧的遗孤,俺不过是教他认识几个字,算不上收徒弟。”郑直因为有了先入为主,为了防备沈家冒出啥事,连累了他的名声,如今提前预防。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从褡裢里拿出两个简装纸盒递给了张显和范兆祥“两位长史不日南下,这就算小弟送给二位的礼物。望二位兄长日后莫要忘了俺。”
范兆祥之前就得到过郑直承诺,大喜过望,接过纸盒“恭喜五郎,恭喜五郎……”
“范长史错了。”郑直见范兆祥忘了,急忙撇清“俺可不敢居功,若不是俺叔,俺就算有心也无力拿出像样的礼物送二位长史。”
张显见此,也大概猜出了是啥,接过来道“这沂州与京师相隔也不远,若是解元与郑修撰得空,俺们定会扫榻以待。”
“长史言重。”郑直可不会因为对方的低姿态就忘乎所以。毕竟这四位长史可是实际掌握着两位亲王的产业。
“郑解元尝尝俺们这峨眉竹叶青。”郭瑀笑着为郑直解围,毕竟他昨日已经收到了同样的全本。郑直虽然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却也明白亲疏有别。泾王不日即将南下,可申王总归还要在京中住些时日。
“户部今日已经接了这京外府仓,老郭,你们那边还没个准信?”众人邀请郑直落座,依旧不忙着开席,继续聊了起来。显然机会难得,平日并不在这种场合讨论公务的几位长史,终究破了规矩。
“应该快了,毕竟夏粮也快到了。”郭瑀拿着折扇轻摇“还需要留出修缮的空隙。”
“那帮杀才俱是莽夫,俺们明明千叮咛万嘱咐,结果他们为了图省事,直接毁了仓。”张显半是抱怨半是解释的来了一句。
“无妨,总归有地方就好。”王禾笑着回了一句。
郑直自然听不懂两边的黑话,却明白一点,他又有买卖来了。
藩王粮仓自然要建在藩地,奈何宪宗走得早,留下了一堆稚子。年幼在宫内时尚好,可十二岁出宫之后,就必须公私分明,毕竟王府长史司也有数百人需要领俸食禄。
因此作为权宜之计,户部就在张家湾旁为诸位年幼藩王建了临时的王府仓。申王作为最年幼的亲王,去年年底才大婚,更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