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在京师认识的人不多,朋友更没几个,五虎人好,为人仗义。真的,孙童生啥底细俺也听人讲了,按理讲你们在真定斗了那么多年,可是五虎宁愿自个吃亏,也愿要成全他,五虎这朋友俺没有交错。”这话当然半真半假,况且钱宁就是当事人,其中内情也一清二楚。可郑直终究成全了孙汉,这千真万确。
“卖的是啥?”郑直不动声色问。
“俺也不晓得。”钱宁听郑直的话风,立刻道“五虎见多识广,再者,这买卖,卖的是啥不重要,关键是俺们这个‘模式’。”
“钱兄能否给俺几日考虑考虑。”郑直现在想杨儒这个老骗子了,这厮若在,可以帮助他鉴别一下这个钱宁的成色。
“自然,自然,一旬如何?”钱宁有些尴尬“不是俺信不过五虎,实在是机会难得,这买卖关窍并不复杂。俺们晚一日动手,没准就会被旁人拔得头筹。一步慢步步慢啊。这么着,赚了钱,俺们四六分账,俺四,你六……”
“那不成。”郑直想都不想就回绝“若是好买卖,俺自然不会错过。可这条财路是三郎的,愿意带着俺,是信得过俺。俺四,你六。”
“这么着,五五分账。”二人争执不下,最后钱宁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
郑直‘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自然也就接过了寻找货源的事。
和钱宁分手之后,郑直直接回了家,他想从钟毅那里打听一下杨儒的下落。却没想到,有位不速之客等着他。
“在下施懋。”中年人对郑直行平礼“沈监生乃是俺的妹婿。”
“先生请。”郑直一听,顿时不敢怠慢,将施懋请进二院正堂。
双方分宾主落座后,施懋讲明来意“俺冒昧前来,是要取回沈家的一样东西。”
郑直‘莫名其妙’好奇的问“未知何物?”
“书,一本书。”施懋盯着郑直“里边收录了自从前隋到本朝天顺年间,所有的状元卷。”
“啥?”郑直‘第一次’听到世上还有这东西“施先生不是说笑?世上有这种书?”
“郑解元看俺像是在说笑?”施懋早有预料“据俺所知,郑解元能够拿到头名,多亏了俺妹婿吧?”
“确实。”郑直声音有些低沉“俺多亏了沈监生指点,这才有所斩获。可这并不意味着,俺就有这书。”
“别狡辩了。”施懋看郑直还想抵赖,顿时没了耐心,一拍桌子“识相的话,就把书拿出来,否则俺就去敲登闻鼓,告你们科场作弊。”
朱千户听到动静,立刻蹿了进来。
郑直也冷了脸“如此,请先生自去便是。清者自清,俺虽不才,侥幸得中,可这解元确实和沈监生的书毫无关系……”
“呦呦呦。”施懋看膀大腰圆的朱千户并没有上前,心中稍安,又觉得失了颜面“你敢对天发誓……”
“信徒真定卫舍人郑直,对三清发誓,若这解元功名是因沈监生的书而得来的,让信徒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吃饭被饭噎死;睡觉背气憋死。”郑直毫不迟疑,在施懋、朱千户等人面前直接发誓“死后供饿鬼穷魂为食,为溺。”讲完直接咬破了左手无名指从左眉角直接划过脸颊,直到右额。
这是隆兴观珍藏的金代真大道的法式,郑直整理青词时,看到过。他的解元功名本来就是张元祯给的,不要讲那本书,就是沈传也给不了。因此郑直毫无顾忌,理直气壮。
“五郎。”朱千户赶忙走过来扶起郑直,瞪着施懋“你这鸟人,还不滚。”
施懋不曾想郑直竟然如此刚烈,可是依旧愤愤不平“不是你,那就是你叔……”
“住口。”郑直突然翻脸“你若要赖上俺,讹银子直管明讲。有啥当面锣对面鼓,俺也不怕。可是若要牵连无辜,真当俺家怕你不成?”
施懋语塞。他久寻不到那本书,这才打算找妹妹再详细打听,甚至直接把话挑明。沈大娘子这才晓得兄长为何反复纠缠,虽然气愤,却也对沈传的那本书上了心。毕竟照兄长所言,这书原本就是她的父亲留给她的。
之所以给了沈传而不给施懋,很简单,施懋并非她的亲兄,只是堂兄。施纯有二子早逝,娘子许氏病故之后,又娶了沈大娘子的母亲宋氏做继室。奈何耕作多年,只有沈大娘子一个女儿。待成化二十一年闰四月病逝后,就过继了兄长施绅的次子施懋为继子。
这本书是施纯在礼部时,利用闲暇之余,搜集而成。原本打算留给后人,奈何他命里无子,也就交给了宋氏保存。直到沈大娘子成年,嫁给了沈传后,才被心疼独女的宋氏给了沈传,希望他光耀门楣,以便女儿荣身。
这件事原本施懋并不晓得,可是去年他的娘子王氏陪着宋氏去沈家吊唁时,偷听到了宋氏向沈大娘子询问沈传藏书的事,回来后告诉了施懋。施懋立刻感觉这里边有事,多方打听后,才得知‘他爹’有这么一本书。
这还了得,立刻闹腾了起来。宋氏无奈,只好讲明前因后果,眼见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