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家商号掌柜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老爷,老爷,出事了,老爷出事了……”
“住口。”夏儒冷着脸“休得胡言,你老爷俺好好的,出啥事了?”
“店门口,店门口有人抬着尸体叫骂,嚷嚷着俺们昨夜打死了人。”掌柜也不回嘴,赶忙讲明来意。
“啥?”夏儒一愣,他祖上是江苏的,后来迁徙到京师,几辈人都是走的举业却始终没有混出名堂,反而过得紧巴巴的。好在他脑子活,早早的就舍了学业从商,然后在金鱼胡同建了一座酒楼,又靠着努力,二十年下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颇有家资。
昨夜眼瞅着打烊,来了几个客人,点了一桌菜,却挑三拣四,明显是来找茬的。当时在店内盘账的他本来是想着息事宁人赶紧哄走这些人,可没讲几句,就稀里糊涂的,动起手来。那些人拢共没几个,哪是店里十多个伙计的对手,最后落荒而逃。夏儒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不想,竟然出了这种事。
《刑律》“斗殴及故杀人”条,首犯应处斩刑,同谋下手杀人者绞,其余各杖一百。
“那些人要五百两银子的烧埋费,否则就去报官。”掌柜催促道“老爷快些定夺。”
“五百两?”夏儒一听,直接跳了起来“五百两?他们这是讹诈!谁能证明俺们打死的?他们这些该绞的也不怕流放?”
这种事他在律例上见过《刑律》“杀子孙及奴婢图赖人”条规定,以尸体图赖而诈取财物,按照窃盗计赃,一百二十两以上,首犯处绞,从犯杖责流放。
“可昨夜瞅见俺们打架的人不少。”掌柜苦着脸“很多都是周围的同业。”
夏儒一滞,顿时没了底气,他听懂了掌柜的意思。因为从小苦惯了,所以夏儒对哪怕一文钱都斤斤计较,再加上平日间为了买卖难免用些手段,如此街上的同业恨不得他死的可是大有人在“他们目下在店里?”
“不是,葛总甲那里。”掌柜摇摇头。
“为啥去了他那?”夏儒听的脑袋更疼,这个葛总甲是胡同里有名的光棍,此人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没事都能榨出点油水,如今出了这事,只怕要破财免灾了。
“瞧东家讲的,若不是人家,那些人没找到人,当时就要去宛平县衙了。”掌柜给给了夏儒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你等等,俺换身衣服。”夏儒立刻转身走进正屋来到卧房。
正在绣花的夏娘子叶氏早就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挺着个肚子赶忙问“相公咋了?”
“无事。”夏儒摆摆手,一边换衣服一边道“这几日外边不太平,你叮嘱助儿他们莫要乱跑。”讲完拿上一些碎银子,走了出去。
待夏儒和管家来到金鱼胡同的总甲铺,就看到了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还有放在外边的两具尸体。夏儒觉得晦气,也不去看,直接走进了总甲铺。
郑直坐在对面的茶社看个清楚,笑了笑,继续喝了起来。没错,那些骗子就是郑直找来的,只是却并没有花钱雇佣,而是李主簿设法引诱过来的。至于那两具尸体,这里是京师,有些坊治安差到他闭着眼睛进去,也许再睁开眼的时候,正被人往坑里埋。他们根本不用去杀人,只需要胆子大一些,去荒郊野外捡尸就好。
原本郑直是要让夏家不死也脱层皮的,当然有了王钟,他修改了计划。郑直虽然被王钟勾起了对夏家女眷的兴趣,却不会娶夏家女,自然更不会去偷人家的妻,泰水,而是结好夏氏。张家的事告诉他,这些外戚不过是群小人得志的废物,他们对皇帝什么影响都没有,能影响皇帝的只有皇后。他有了皇后的支持才能获得更大好处。至于夏儒,一个厌物,待他和夏家联系上以后,就会想办法直接和夏氏联络上。
不多久夏儒垂头丧气的从总甲铺走了出来,立刻被闻讯而来的死者家人团团围住,郑直悠哉悠哉的喝口热茶。
这时房门敲响,片刻后打开,李主簿走了进来“公子,准备妥当了。”
“坐。”郑直示意对方坐下“俺听人讲,你还在找王镇他们母子?”
“是。”李主簿回答的很干脆“俺一是怕他们报复;二是想着王镇一定晓得王钟啥阴私。”
“就这一次。”郑直点点头“你有啥想法可以给俺讲,可俺定的事,不能改。”适景园追着几十人砍的经历让郑直如今讲话多了一种压迫感。虽然并不多,但已经足够对付一个市井无赖了。
“是。”李主簿打消了继续辩解的念头,他突然发现,几日不见,郑直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准备的咋样了?”郑直点到为止,岔开话题。
“夏监生熟识的几个同好俺已经派人盯着了,保证他最后会乖乖的找俺们东门号借债。”李主簿收敛心神,赶紧回答。
“去吧。”郑直思索了一遍后,打发走了李主簿。看了眼楼下,被围在正中,百口莫辩的夏儒,喝口茶,笑了。
与此同时,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