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中年人沉默不语。
“俺很实在,只要王东主讲出那些银子去哪了,上家是谁,就下聘。”华服青年坐到了中年人面前“他们能给你的不过是些残羹冷炙,可王东主闺女进了俺的门,日后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那别人问俺闺女是哪的,公子该如何回答?”中年人语气恭敬,可是言辞犀利。
“你不是山西潞州人吗?”华服青年并不着恼“总有些亲戚吧。”
“就算他们不晓得,真定那边也有人晓得的。迟早会被他们打听出来,找过去的。”中年人摇头。
“那不晓得王东主有何高见?”华服青年皱皱眉头。
“公子啥时候下聘成亲,俺就啥时候讲出来。”中年人直接道“然后俺想办法把入账的银子拖一拖,一并带走。这买卖本来就见不得人,他们也不敢声张。俺家大姐进了门,他们还能找到国公府去?”
华服青年皱皱眉头“银子……”
“怎么也有两万。”中年人坚定的报出金额“跟着嫁妆一起送去国公家。”
“好,一言为定。”华服青年精神一振。有了这笔银子,确实不需要再费尽周折打听对方上家是谁,会票银子的去向“俺一会就请媒人登门,争取十日内过门。”
“这么快?”中年人狐疑道“俺家大姐是做正室没错吧?”
《户律》规定“婚”的程序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和亲迎,也称“六礼”,即从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的六种礼节。只是形式繁琐,如今民间只用纳采、纳征、亲迎三礼。
可是勋贵之家依旧用六礼,像郑宽,上个月才和沈家走完五礼,只待下月亲迎成亲。郑虎用的倒是民间习俗,却依旧需要明年年初才能成亲。这固然有女家明年才到年龄的原因,可同样代表两家光明正大。如今对方就算用三礼,也显得太仓促了。
“自然没错。”华服公子笑道“若不是泰山许下如此承诺,小婿也不会这般着急。泰山放心,这该有的,俺是一点都不会亏了娘子的。六礼流程一个不缺。十日后,俺就迎娶娘子,到时候必定高朋满座。”
“只好如此了。”中年人起身拱拱手“日后还望公子庇护俺家。”他决定向对方暂时保密上家的身份,这是退路“对了,那银子需要写借条。”
“那是自然。”华服公子笑着坦然受之。只要银子进来,他一切都同意,至于认不认,到时候再算。
今日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鼻青脸肿的夏儒在郑直的设计下,中午就风风火火找到了东门号。李主簿面对对方借银五百两的求助不敢做主,于是请出了恰好在此查账的东主郑直。
面对期期艾艾的夏儒,得知对方遭遇后,郑直十分豪爽的拿出了五百两银子给夏儒去收尾。利息当然有,却相比于那些放印子钱的,低到可以忽略不计。郑直当然可以不要利息,可那样,夏儒敢收吗?一切慢慢来,反正还有将近三年。
夏儒自然感恩戴德,把不要钱的好话讲尽,这才忙忙慌慌的走了。
心情大好的郑直这才如约来到了北居贤坊的肥羊坊。今日钱宁相邀,讲的却不是孔方兄弟会的事,而是关于沈家,沈传兄弟沈溥来了。按照钱宁的消息,这位来者不善,是带着一家子入京的。
好在沈家还有沈麟,否则人家吃绝户,郑直也没有办法,毕竟这就是规矩。
因为来得早,钱宁还没有到,郑直索性独自在包间喝茶。没一会,郑禃走了进来坐到了对面“你整日见不到个人影,这买卖是俺俩的没错吧?咋你除了账,啥都不管?”他刚刚从南居贤坊正装修的店面回来,就近来自家铺子里吃饭,没想到就看到了郑直。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郑直针锋相对“这买卖上上下下,俺不插手,你偷笑还来不及呢,装啥?”
郑禃笑骂一句“你不也没吃亏。俺们这二十家店装修啥的,不都是你的东门号吃下的?”
郑直拱拱手,笑而不语。虽然有了孔方兄弟会,他不需要其他买卖了,可钟毅讲的‘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的话他一直没忘。因此肥羊坊,当铺,工程队他都没有放弃,甚至还想发扬光大。如今工程队已经整合到了东门号名下,由李主簿负责。当铺是冯铎管着,不过为了提防钱宁,同时避免麻烦,走的却是字画店的账。
再算上孔方兄弟会,郑直感觉他躺着啥都不干,都可以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当然,还必须把那个女官偷回来。
偷王妃?郑直听到申王明年就死了,确实有过强烈的冲动。可冷静下来后,就放弃了,想想就好,人家疯了,不做王妃做他的妾?他疯了?留一个爆竹揣在怀里?
两个人聊了一会,钱宁就来了,郑禃自然不会碍眼,聊了几句,就出去了。
“借口自然是三年后的会试。”钱宁夹了筷子羊肉放到碗里,沾沾蘸料送进嘴里“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怕大娘子忙不过来,想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