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带的总瓢把子是汤令先。
他曾经听冯公则说过,汤令先一直追随余世通。
一旦手下出了什么事,都是余世通出面摆平。
他立即明白了顺子的想法,嘿嘿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既然这样,那咱们还走啥?”
顺子点头道:“等他们发现东西丢了,让他们来找咱们。”
他跟宋颀来到洗手间,一人换了一张面具,随即大摇大摆走出。
那个手提包,就这么明晃晃拎在手上。
宋颀凑到顺子耳边,低声问道:“哥,那人把提包挎在膀子上,你是怎么弄下来的?难道是‘弗定心’?”
申沪话“弗定心”原来是指心思不定的意思,但在荣门,却是一种硬扒的手法。
多为趁肥羊不备,强势捋走其手腕上的金表。
干这种硬扒买卖,多是很多人配合。
一旦得手后,扒窃者转身就走。
要是肥羊或者旁边有见义勇为的起身追赶,则会有“路人”拦住去路,关心地询问是怎么回事。
中间稍一耽搁,扒窃者便逃得无影无踪。
其实这些“路人”,跟扒手都是一伙的。
(大家若是在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事,该追则追,对这些路人千万不要理会。)
申沪有钱人多,当地荣门子弟常常瞄准女子的金戒指、金手镯、金项链、金项圈,还有耳环耳坠。
还有的专门抢有钱人的帽子,或者偷别人的派克钢笔(这个时候的派克笔很贵,十米刀一支起步。)。
甚至还形成了一套专门的暗语:
摘耳环叫扯蓬;
抢金戒指叫捋手环;
抢手表和手镯叫弗定心。
扯项圈和项链则叫念佛球。
还有更形象一点的,抢镶钻的金戒指,叫加酒花。
抢帽子叫捉乌龟或者抛顶宫。
偷派克笔叫吃钢笔。
在申沪,有很大一批小贼做吃钢笔买卖,这个需要一定的手艺,不能划归硬扒一类。
硬扒手法多半比较粗劣,想用硬扒手法来对付四重窃贼,几乎不可能。
但除此之外,宋颀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把提包从人家手臂上拿下来。
顺子点点头,说道:“只要你手法足够快,动作足够轻,让对方毫无感知,那就不是硬扒了。”
刚才,在宋颀轻轻撞到那位中年人的同时,顺子已经飞快把提包提手从那人的手臂上捋下。
手法快得让那人只是感到手臂一轻。
顺子不敢太过托大,把假提包再套在他手上。
而是把假提包扔在地上,造成其提包被宋颀撞落的假象。
而真正装有赃物的提包,已经被顺子放在了身体另一侧。
在那人听到声音到把包捡起,整个过程,甚至都没发现顺子的身子动过。
他本来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包上,包突然没了,紧张之下,第一反应自然是把包捡回来。
顺子正是利用了这人的紧张心理,得手后还让对方蒙在鼓里。
宋颀猜测,以顺子目前的手艺,估计已经达到了“上三重”里边的第八重
——无碍。
只要手法细腻,速度足够快,管你是软偷还是硬扒,到了他这里已经没了区别。
宋颀低声道:“哥,你打算怎么办?”
顺子伸手到包里,掏出了林素的手表、手链,还有米刀,交到宋颀手里。
“这个你先拿好,咱们四处逛逛,等他们来找咱们!”
宋颀接过手表手链贴身装好,一脸贱笑问顺子道:“这米刀咱们花还是不花?”
顺子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素素的钱你也花?去吧,够你去群玉坊包场两天了!”
这个家伙,真是什么便宜都想占。
“哪能呢,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宋颀指了指手提包,“再说了,那里边多的是,不花白不花。”
两个人一边瞎白话,一边四处闲逛。
顺子眼角余光发现,那个中年人从年轻人手里接过一个皮夹子,顺手塞到了包里。
在伸手入包的同时,中年人的脸色变了变。
待打开包时,他的一张白脸顿时变得惨白。
包里的东西都是自己一件件放进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中年男子快步走到年轻人身边,低声道:“阿城,不好了,咱们着了别人道了!”
阿城伸手挪了挪戒指的位置,走到中年男子身边,低声笑道:
“铭叔,别逗了!在整条大马路,谁敢不给您面子?”
铭叔伸手把阿城拉到一边,打开包放到阿城面前。
“册那!”
阿城向包里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