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寓、长三、幺二,再往下则被叫做咸肉庄,或者开门堂子。
四马路地处申沪最早设立的仰格兰租界,发展到三十年代,繁华极盛。
当真算得上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能在这里开堂子的,一般都是书寓,最次也是长三。
幺二都在偏远地带,咸肉庄则多在老城南和淞北。
书寓的妓女姿色好,有才艺,只陪客人喝酒聊天,或者唱唱小曲,从不陪客人过夜。
都是清倌人(当然,话不能说这么绝对,也有例外的)。
这些妓女,不管是谁来了,都要尊称一声先生。
有些名气大的,即便是达官显贵也要预约,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在书寓请客吃饭,能有当红名妓露脸,请客的人就会倍有面子。
因此,四马路一带的书寓收费虽高,每天依然顾客盈门。
汤令先整了整衣襟,昂首率先走进萃华楼一楼大厅。
顺子和宋颀在后面紧跟而入。
龟奴见有客人来到,立即拉长声调喊道:“见客——”
这是逛窑子流程的第一步,喊堂。
龟奴话音落下之后,过道里顿时传来叽叽喳喳的女子喧闹声。
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扭着腰胯,从里边风情万种走了出来。
汤令先眯着一双鼠目,仔细打量了一番,转身给侧立在一旁的老鸨递上一张名片,问道:
“本家,妙含秘书长在吗?”
称呼老鸨为本家,也是申沪高档妓院的规矩。
听汤令先这么喊,顺子和宋颀不由感到一阵惭愧。
之前在群玉坊做的那些,自己本以为天衣无缝。
细想起来,竟处处都是马脚。
看来长见识,确实非常必要。
老板对汤令先歉意一笑:
“汤老板,妙含已经有约,丽影虽然只是个次长,唱曲却是一流,模样也标志,您看...”
汤令先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点头道:“好吧,就选她了。”
丽影含笑走向三人,侧身行了个万福。
顺子冷眼看去,这女子相貌中上,但胜在体态风骚。
一步三摇,恨不得把腰给扭断了。
丽影行礼之后,朝汤令先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请到小女子的房间一叙。”
丽影的房间还算宽敞,外面有衣柜、梳妆台,待客的八仙桌,卧床则在里边用布帘隔开。
进屋之后,丽影让龟奴关上门,她随手将房间里的电灯打开。
开灯的意思很明确,有人打茶围,请勿打扰。
三人坐下之后,丽影端上瓜子点心,倒上茶水,陪着三人聊天。
汤令先刻意讨好丽影,逗得她咯咯直笑。
宋颀看着汤令先的猥琐劲儿,心中有些烦躁。
他忍不住问道:“汤爷,这申沪的窑子里,咋个都是当官的?秘书长、次长啥的,听着好吓人!”
宋颀虽然说的是关东话,又故意说得粗俗,但那副戆大的神态,却在无知中透着可爱。
书寓被称作窑子,丽影不仅没生气,反而捂着嘴连声娇笑。
汤令先神色略微有些不悦,“让你少说的来着,你还是没忍住。”
随后,他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解释道:
“这事说来话长了,三十年前李伯元首开《花榜》,以科举命名,一甲有状元、榜眼、探花,加上二甲三甲共有一百四十人。”
“十几年前,新世界汪老板推陈出新,首开花国选举大会,一直延续至今。”
“第一名为花国大总统,第二名为国务总理,第三名为花国副总统。”
“余下则依次为总长,次长,局长,厅长,共两百人。”
“凡是能上榜的,都是申沪花国的佼佼者。”
顺子笑道:“还真是长见识了,若不是汤爷这样的行家里手带着,咱们怕是连大门都进不来。”
四人闲聊一会,程天佑和韩正秋在外敲门,同时说了声:“汤爷,我们到了。”
见人到齐了,汤令先也不喊他们进屋,只是对丽影淡淡说道:“摆台面。”
龟奴听了,立即脸上一喜,打开房门,招呼汤令先三人去包厢入座。
出了门,汤令先对程天佑和韩正秋道:“今朝陈先生和白先生请客,你们跟着沾光啦!”
程天佑和韩正秋早已听过汤令先称呼顺子和宋颀先生,并不感到奇怪,于是连忙向二人拱手:
“让两位先生破费了!”
在萃华楼,摆花酒有单独的包间,跟妓女的房间是分开的。
待几人入座之后,汤令先朝龟奴道:“相帮,我们人到齐了。”
龟奴摆好碗筷茶水,瓜子点心,到门外喊了声:“丽影,筛酒——”
几分钟后,丽影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