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野沉默,他去江南的事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而江南的事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出来,左向松哪怕此时不知道,凭他的人脉,过后也会知道。
他现在不敢说是跟左向松是同条船上的人,至少左向松在他身上有所图谋,所以也算是有共同利益,他此时隐瞒,多半会惹左向松生厌。
何况,宋不辞的意思是想让他借左向松的庇佑,现在不将事情说清楚,后续杀人灭口的人跟上来了,左向松又凭什么庇佑他呢。
左向松有些诧异,他只是好奇是谁发现了裴云野,可看裴云野的反应,怎么像是其中还另有隐情。
他微微皱眉,倒也没急着催促,只静静等着裴云野开口。
而想通的裴云野抬头,看向左向松,“回大人,草民所遇之人名唤沈修祺。”
“沈修祺?”
左向松闻言顿时眉峰紧锁,“你是在何处遇见的沈修祺?”
“江南。”
左向松腾地站起身,负手在书房来回走动,沈修祺是太子伴读,向来不离太子左右,可他竟然去了江南!
他快速在脑中过着帝京传过来的消息,年前陛下隐隐透露出有意整顿江南盐商的意思,可被几位大臣不着痕迹的顶了回去。
江南浙东等地带盐商掌握最先进的制盐技术,他们凭此大肆垄断食盐,猖狂贩卖私盐并借机疯狂敛财,大富之后越发目中无人!
虽然商人地位不高,但食盐关乎每个百姓,因而他们在当地备受尊崇、地位颇高,他们也越发猖獗。
除了影响朝廷管理外,更衍生了系列逼良为娼、人口买卖的恶性事件,偏江南出人才,朝堂之上,过半数都是江南人士,多有利益牵涉者。
朝廷威望和利益受损,却又因着官官相护、官商勾结而迟迟无法下手。
太子素来和陛下一条心,沈修祺此时下江南,很难不让人多想!
左向松走来走去,若沈修祺真是冲着江南盐商去的,只怕朝廷很快就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他猛的顿住脚步,目光凌厉的看向裴云野,“你老实告诉我?你跟沈修祺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云野抿了抿唇,隐去救人的事,“沈修祺用我的身世之谜换我……”
“打住!”
左向松在裴云野开口的时候就后悔了,这事时机不到,他不该掺和进去,可是现在裴云野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见他,若是裴云野暴露,他不掺和进去也得掺和!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矛盾!
他看着裴云野沉声开口,“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裴云野在左向松神态变化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皱眉,“请大人直言。”
“窝在宋家村里静观其变,至于后续如何就只能看你的造化,其二,我会给你封引荐信,你自去博出片天地。”
左向松回身坐下,“你自己选吧。”
……
“开饭啦!开饭啦!”
左邻右舍将主动将自家的桌椅板凳带过来,随着主厨的人大喊,大家眼疾手快的抢占座位,等着吃头波宴席。
说是宴席其实菜色很是简单,加了肉片骨头的大乱炖,新鲜现蒸的杂粮馒头,刘家人之前出摊做的凉拌白面白皮,外加一碟韭菜炒鸡蛋。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菜色,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已是中上的宴席,尤其是孩子们,早早便对着饭桌流口水了。
“咳咳~”
老柳村的何村长干咳两声,“肃静,大家肃静!”
“村长,你有话倒是快说啊,”有那嬉皮笑脸的汉子接话,“大家都等着开席呢,你肃静个啥啊!”
何村长瞪他,“你是来给老刘头的孙儿庆满月的还是专门奔着来吃席的!”
“那当然是庆满月来的,”那汉子压低声音,“可还吃席也得吃席不是!”
大家安静下来,他的声音至少离得近的都能听见,何村长黑脸,宋家村的人都还在这儿呢,混账东西没个矜持劲,尽给他丢人!
“我家男人也不在家,我这妇道人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张氏笑眯眯的站出来打圆场,“今儿大家能来,我老婆子打心底里高兴。”
“饭菜简陋,也没得个好酒水,也亏得大家不嫌弃,那就都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啊!”
张氏这么说,急吼吼吃饭的人反倒不好意思了,正常宴席开场,主人家都是要讲两句话场面话,不能因着人家男人不在家,他们就不把人家当回事儿不是!
“张婶!”
邻居家的何榔头大声道,“这大喜的日子,你怎么都得讲两句啊,咱们大伙儿都听着呢,是不是啊各位?”
“对对对!”
大家应声,“讲两句,张婶你就讲两句呗!”
“你男人不在家,你就是做主的人,张氏你就给咱们说两句!”